几位阿哥的婚事因为孝贤皇后的孝期已经拖延了两三年,因而一赐婚就紧锣密鼓地将大婚安排上了日程。
皇帝御笔一勾,从钦天监呈上来的吉日中圈中了今年的两个,明年的两日,故而四阿哥和永琰的婚事都放在了今年。皇帝张张嘴,得都如火如荼地动作起来。
好在内务府早已经诸事皆备,只按着章程走便是,故而倒也算是有条不紊。
七月份四阿哥热热闹闹地大婚了,福晋是履亲王夫妇精挑细选的,与他性情相投,待八阿哥也是处处关切,两人颇为和美,和三阿哥夫妻比也不逞多让。
兆惠统军,大清的将士在征讨大小和卓之战上一路高歌猛进。恰好永琰又即将逢大婚之喜,皇帝颇为心悦,下令永琰大婚的规格比寻常皇子更高一重。
临近婚期皇帝又如此下旨,嬿婉在欢喜之余也难免烦忧,皇子大婚之琐碎实在说是千头万绪不为过。好在宫内有上有慧贵妃与和妃帮衬,下有秦立尽心尽力,宫外还有内务府大臣有意讨好,才算是忙得过来。其间倒有一个人也是意外地肯出力气帮忙,便是端淑长公主。
端淑长公主长于宫廷,熟稔规矩礼教,心性儿手段又无一不足,有她求了皇帝得以日日到永寿宫点卯帮衬着,嬿婉这里的确松缓了口气儿。
朝夕相对之下,端淑长公主又是聪颖灵透之人,她有心交好,旁人是极难对她铁石心肠的,因而日常在永寿宫打转的几人也就都与她渐渐相处出几分情分来。
许是同为公主,端淑长公主待璟妘和璟宁额外疼惜。她从深宫走到了草原深处,又靠着自己的本事闯出草原,重回京城,眼界见识自然不是两个一直养在深宫的小公主可比的,腹中有无数故事和经验可讲述传授,轻轻松松就迷住了两人。
嬿婉和慧贵妃都无意阻拦,就此姑侄三人的关系在鸟飞兔走之间就亲近了起来。
这一日终于将永琰的婚事因为规格升级而增补的物件彻底布置得清楚利索,嬿婉放下手中的剔红管狼毫笔,接过拧干了的热帕子擦了擦手,笑道:“永琰大婚,累得你们也日日在我这儿费心。等他成婚后来请安,该让他自己一个一个也敬茶谢过才是。”
慧贵妃笑着昵她:“我愿意来操持原是心疼你,怎么你自己不谢,反倒推到孩子身上。”
端淑长公主在永寿宫日久,也习惯了她们在没有外人时你呀我呀的亲昵自在,只弯了弯嘴角笑道:“曦月姐姐往皇嫂身上记账,那就只有我这个做姑姑的指着跟侄儿讨一杯茶喝了。”
嬿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胳膊,锤了锤右肩,走到了慧贵妃跟前,随手捻起一颗樱桃喂到她口中堵了嘴,偏头对端淑长公主笑道:“就是说呢,咱们这样为了他尽心,就是叫他端茶倒水,那也是应当的。也就是慧姐姐总把他当小孩子疼爱,动动手的事儿都舍不得。”
慧贵妃要驳她,才咬破樱桃吐出核来就又被塞了第二个,只能没什么力度地瞪了人一眼。
端淑长公主只是笑,眼神透过湘帘看向了稍间桌案前的身影,颇有些感慨的意味在:“孩子们都是这样,养在身边日日见的,总觉还跟从前一样,谁知道一不留神就迎风见长。我总觉得苏赫还是襁褓婴儿,如今却是能走会说的小人儿了。”
嬿婉顺着她的眼神方向看去,端淑长公主之子,只待成年获封准噶尔亲王的苏赫如今还是个四头身的小豆丁,被两位表姐抱在黄花梨的桌案上,好奇地睁着大眼睛挥舞着手臂,被当作布娃娃一般摆弄着。
宫中的弟弟妹妹年岁渐长,十三阿哥都入了尚书房,六公主也快五岁了,都过了奶香奶香的最好玩儿的年纪,璟妘和璟宁对这个连步都跑不利索的小表弟稀罕得紧,日日逗着玩。
端淑长公主来永寿宫理事,苏赫原是一并带入宫,自有奶嬷嬷照顾,但见两个侄女儿喜欢,她索性将孩儿托付给她们看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