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的银杏叶簌簌坠落,将青砖铺就的庭院染成一片碎金。
沉生倚着廊下朱柱,枯槁的枝桠在他肩头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手中长剑泛着幽冷的光,映得满地落叶都似浸在寒潭之中。
媛儿的叮嘱犹在耳畔回响,她让自己全力配合周大人探查水府一案,可自打出了启封,直抵微山湖畔,周大人却绝口不提水府之事。
沉生摩挲着剑柄上斑驳的纹路,深秋的风裹挟着枯叶掠过回廊,掀起他衣角的暗纹。
“又在研究你的兵器了?”田奇刚从书房出来,远远的便瞧见了廊下对剑发呆的沉生。
沉生见是田奇,于是起身略行一礼:“田大人。”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田奇一摆手:“叫我田奇便是。”
沉生闻言一笑,没有说话。
“府上住着可还习惯?”田奇说着上前一步,目光却被沉生持剑的手给吸引,那双本该握玉持觞的手,眼下却布满伤痕,像是干涸的河渠蜿蜒在玉色肌肤上,旧伤未愈又添新痂。
田奇目光微动,不怪大人说其虽身负魏室血脉,却无骄矜之态,一路上无论遭遇何种艰难险阻,皆能泰然处之,其心性之沉稳、意志之坚定,令人钦佩不已。
“承蒙大人照拂,府中每一处灯火都映得妥帖,倒叫沉生生出几分‘此间是吾乡’的错觉了。”
“哈哈哈!”听闻此言,田奇不觉爽朗大笑:
“我家大人素来节俭,灯火也较别府暗上三分,何来妥帖之说?”
“或许正是这半明半昧的光晕,倒比别处更看得清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