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听得这话,不觉轻笑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眼——”
“我想着,若是昭昭日后不会留在上清观,总得选一个妥帖的夫君,我看她和问年都有这个心思,不如找机会撮合他们……”
魏璟焰眸色微深,指节在案几上轻叩两下,低声道:“问年虽好,但眼下局势诡谲,昌平长公主和三皇子皆虎视眈眈,昭昭若真与他定下婚约,只怕反倒害了他。”
宋清音沉吟片刻。
点头道:“王爷说得是,此事……还是等到了上清观,问过师父的意思再定。”
五更天的梆子刚敲过,靖北王府的角门悄悄打开。
昭昭裹着灰鼠毛斗篷,发间一支素银簪,浑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
她回头望了眼府门上的鎏金匾额,指尖在袖中掐出一道月牙痕。
“走吧。”宋清音轻推她后背,淡然的开口道:“趁天色未明……”
昭昭低低应了一声,刚要抬脚,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昭昭。”
她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却见窦驸马立在廊下,一身素色长衫,面容隐在晨雾里,瞧不真切。
“你们这是要出门?”窦驸马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下意识向前,声音里带了几分急躁:“王妃,你要带昭昭去哪?”
“窦驸马,这个时辰,你怎么会来?”宋清音半眯了眼睛,质问。
窦驸马顿时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开口,“我只是担心昭昭的身子,这些日子时常过来看看,没想到今日遇到你们了。”
“哼。”宋清音冷哼一声,态度并不好,“你这话是真是假,想来只有自己知道……”
“我知道,昌平做了那样的事情,王妃自然会怀疑我,可我当真没有害昭昭的心思……我身不由己,可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窦驸马低头看昭昭,声音带了满满的渴求,“我想和昭昭单独谈谈。”
宋清音自是不希望昭昭再跟公主府的任何一个人有牵扯,即便这人是昭昭的亲爹……
可正是因着是亲爹,她才不能替昭昭做主。
她看向昭昭,示意她自己决定。
昭昭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去,声音怯怯的:“爹爹……”
“好孩子,你真的要走吗?”窦驸马的眸中满是不舍。
半晌,昭昭点了点头,应道:“我下山至今,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实在后悔……”
她不擅扯谎,眼神闪躲——
她虽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可能够见到自己的父亲,总是值得高兴的。
窦驸马望着昭昭低垂的眉眼,心中酸涩难言。
他伸手想碰一碰她的发,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昭昭。”他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她,“爹爹知道,这些年亏欠你太多……”
昭昭抿着唇,指尖攥紧了斗篷的边缘,不肯抬头看他。
她怕自己一抬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你不必说这些。”她的声音刻意冷了几分,“我本就不是公主府的人,又是自小在上清观长大,自然不该留在京城。”
窦驸马苦笑一声,眼中满是自责:“是爹爹无能,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