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多说一句,帐内众人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就在信使提到乌洛生死未卜,被大宁铁骑追杀,不知所踪时。
病榻上的匈利可汗猛地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嗬嗬声,原本就灰败的脸色瞬间涨得紫红,随即一口暗红的瘀血,喷溅在面前的毛毯上,整个人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
“父汗!”
“可汗!”
帐内顿时大乱。
匈利的儿子们扑到榻前,哭喊声、叫嚷声混作一团。
部落首领们则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复杂地交换着,原本的惊惧迅速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取代——
可汗要没了!
谁能上位就将成为新的草原之主!
匈利可汗虽然没立刻断气,但这一口血喷出,显然是油尽灯枯,彻底昏死过去,能不能醒来全看天意。
而战功赫赫,被视为下一任可汗有力竞争者的乌洛,如今兵败如山倒,生死不明。
王庭的天,塌了。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负责添置炭火的仆役,眼神闪烁了一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王庭外围,一处不起眼的牧民帐篷里,潘贵正悠闲地擦拭着他那把并不常用的匕首。
一名刚刚从王庭附近潜回的锦衣卫,低声汇报着帐内发生的一切。
“啧啧,匈利老儿这身体素质不行啊,这点打击就受不住了?”
潘贵放下匕首,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
“不过也好,省了咱们不少事。”
他看向汇报的锦衣卫:“消息确认了?”
“确认了,可汗吐血昏迷,几个王子已经为谁来主持大局吵起来了,几个部落头领也在互相串联。”
“好,好得很!”潘贵一拍大腿,“趁他病,要他命!”
“告诉我们的人,加大力度!就说匈利已经死了,秘不发丧!”
“乌洛也被叶云砍了脑袋,尸体在岐山城头挂着呢!”
“再告诉那些对匈利不满的部落,咱们王爷说了,只要他们现在反正,归顺大宁,或者自立为王,都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能得到援助!”
潘贵眼中闪着精光:“尤其是那个被乌洛欺负过的铁勒部残余势力,还有几个早就和匈利有龌龊的小部落,都要重点关照!”
“把火给我烧得旺旺的!”
“我要让这草原,按照王爷的设想,自己先乱起来!”
“是!”锦衣卫领命而去。
潘贵站起身,走到帐篷口,望着远处灯火通明却暗流涌动的突厥王庭,嘿嘿一笑。
“王爷啊王爷,您这攻心计,可真是杀人不见血。”
“等您的大军歇够了,怕是这突厥王庭,自己就从里面烂透了。”
草原的夜,寒风呼啸,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更大动荡,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