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完了,全完了。
叶云甚至不需要派大军前来。
仅仅是几条谣言,一场惨败。
就让曾经不可一世的突厥王庭,自己从内部开始腐烂崩塌。
他仿佛已经看到,远在岐山的那个大宁小太监,嘴角正露出一抹冷酷笑意。
戈壁的风卷着沙砾,抽打在枯死的胡杨木上,发出呜呜的哀鸣。
乌洛和身边仅存的几千残兵,就像一群被猎犬追到绝路的野狼,龟缩在这片绝地。
人马皆喘着粗气,眼中布满血丝和深深的疲惫。
坐下的战马烦躁地刨着蹄子,喉咙里发出干渴的嘶鸣。
士兵们大多靠着枯树或沙丘坐着,盔甲歪斜,兵器扔在一旁,眼神空洞地望着灰黄的天空。
乌洛拄着弯刀,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旧伤。
他抬起头,望着周围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部下,心中涌起无边的悲凉和愤怒。
想他乌洛纵横草原,何曾如此狼狈!
叶云!那个该死的太监!
还有索克和论赞,那两个背信弃义的混蛋!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叶护……我们……”一个亲兵刚想说什么,远处扬起的烟尘打断了他。
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如同滚雷压境。
地面的震动,让突厥残兵们本能地抓起了武器,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很快,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这片小小的绿洲围得水泄不通。
大宁的骑兵,黑盔黑甲,长枪如林,马背上的骑士个个神情冷峻。
为首一员女将,银甲红袍,身姿挺拔,手中一杆长枪在残阳下闪着寒光,正是武敏。
她勒住战马,目光扫过绿洲中狼狈不堪的突厥残兵,最后定格在乌洛身上。
“乌洛!”
武敏的声音清越,穿透风沙,清晰地传到乌洛耳中。
“看看你的人,还要让他们跟着你死在这沙窝子里吗?”
乌洛猛地站起身,因为用力过猛,身体晃了晃。
他认出了武敏,那个在岐山城头指挥若定的大宁女将军。
被一个女人逼到如此境地,乌洛只觉得喉咙发甜,一股血腥气直冲上来。
他强行咽下,拔出弯刀,刀锋指向武敏,声音嘶哑如同破锣:
“杀!给我杀出去!冲出去就是生路!”
残余的突厥亲兵被他最后的凶悍所激励,也纷纷举起武器,发出绝望的嘶吼。
然而,面对数倍于己,装备精良,士气正盛的大宁骑兵,这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零星的箭矢射向大宁军阵,却连人家的皮毛都伤不到,反而引来了几轮精准的箭雨压制,又有上百名突厥兵倒下。
“呵,”武敏嘴角勾起一抹冷峭。
“困兽犹斗,有几分骨气,但于事无补。”
她拍马上前几步,长枪前指,直逼乌洛:“乌洛!”
“你我都是领兵之人,何必让你这些仅存的勇士做无谓牺牲?”
乌洛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她。
“我给你一个机会,”武敏傲然道,“你我单挑,一战定生死!”
“你若赢了,我放你和你剩下的人离开。”
“你若输了,他们放下武器,我保他们性命,只取你一人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