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气温高达三十六七,贺兰可不想坐进车里受罪,出了酒店大门她直接跑到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两瓶冰镇可乐,坐在树荫下一边喝一边等。
谢益清跟她前后脚走出酒店,先去把车子启动,把空调打开,而后才走去树荫底下。
贺兰分他一瓶可乐,说道:“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事先知道你姑父要介绍女朋友给你吗?”
“他们没有我的联系方式,你又不是不知道。”谢益清说道。
忘了这茬,贺兰啜饮一口可乐,说道:“下次不管是赵铮还是罗英民,再打电话到家里你直接把传呼号码告诉人家。”
谢益清不想这么做又不能拒绝,于是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贺兰一声冷笑,“不想干嘛,看看罗英民这个父亲到底合不合格。”
“怎么看?”
“比方说你的儿子在外边……”贺兰想了想,这个比方似乎有些不切实际,谢益清都没得到过父爱,他怎么会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父亲,于是换了一种说法:“你小时候总该闯过祸吧?那个时候你外公是什么表现?”
谢益清想了想,说道:“着急,生气。”
“那如果他发现你被人欺负了呢?”
“心疼,恨不得去帮我打架。”
“你受表扬的时候……”
“为我高兴。”
“看,这就是作为一名合格家长应该有的表现。”贺兰摸着可乐瓶上的水珠,淡淡说道:“你觉得你父亲知道我们两个谈恋爱会怎么想?”
谢益清想不出。如果是他记忆中的父亲,他可以自信回答会为他感到高兴或是担心,还会有尊尊告诫。可是如果换成现在的罗董,谢益清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罗英民一贯要求他对罗钊屈从,陌生是因为罗英民几乎从未对他的任何事表示过关心。
他得知消息后会觉得高兴还是气愤?谢益清不知道,但他猜气愤的可能性或许更大。毕竟之前他最开始提到贺兰的时候就已经早早阐明过,贺兰是母亲的朋友,辈分上他要叫小姨。
和名义上的小姨谈恋爱,对罗董来说应该算不上光彩,令他丢脸的事他应该会大发雷霆吧。想到这里谢益清心里闷闷的,低头看到贺兰的可乐已经喝了半瓶,他劈手就夺了过来,说道:“太甜,你不能再喝了。”
贺兰少见的没有叽叽歪歪,而是意有所指般说道:“抢吧,现在你抢我的,以后别人再抢你的。”
谢益清当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直到之后的一个月里,罗英民忽然提高了与他电话联系的频率,有一次甚至还请动了罗老太太。
自从知道贺兰在和江仕春谈恋爱,罗英民一改之前对谢益清的不闻不问,一个月里总会抽出一次两次的事件往家里的座机打电话跟他联系一下感情。当然,每每到最后都不忘叮嘱谢益清要跟江仕春打好关系。
谢益清的确在有些事上爱钻牛角尖,却并不是个驽钝的人,他能够分辨出罗英民的真实目的,所以罗英民的电话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打通。
贺兰对他的逃避嗤之以鼻,“你还是太嫩了,走着瞧。”
与此同时她也没闲着,某天下班路过砂锅居门口,看见六姑的身影在店里一闪而过,贺兰提着几支娃娃头雪糕就上了门。
砂锅居面积扩大了两倍不止,生意火得一塌糊涂,弥勒佛因此将儿子和孙子都叫来帮忙,爷孙三代在厨房里一起挥汗如雨。
六姑还像从前那样,梳着齐耳短发,简单T恤牛仔裤,素面朝天地坐在柜台里收银,任何人都想不到她居然在黑道上叱咤风云。
贺兰躲进柜台往她身边一坐,开玩笑道:“大姐头,最近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