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樇旼无心欣赏,他看着此刻的李济,正大光明的把视线投注到秦宓身上,明知这不代表什么,依然心口绞痛。
一舞将尽,西陵王妃低声对丈夫道:“从刚才那会儿起我就觉得这个秦妃长得很像一个人,跳起舞来的时候神态就更像了。”
西陵王对舞蹈没什么兴趣,正埋头给王妃剔去牛排上的骨头,小心翼翼放到她盘中:“像谁?”
“就是……”剩下几个字非得附耳过去才能听到。其实不仅是西陵王妃,在场见过闻鸳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只是闻鸳离世已有数年,一时想不起也是正常。
而阴谋论者总会抓住任何一只小尾巴,妄图扯出更惊人的秘密。这次中秋宫宴后,又传出了新的流言:皇帝与皇后不过是纸糊的夫妻情,皇后见到秦家女的相貌性情与故皇后极为相似,怕她日后入宫会分薄了宠爱,便先一步将之嫁予颍川王为妃……
“真是无稽之谈!”水萃不敢让主子知道,只能气呼呼地说与中萃和羡宝听。
羡宝啧啧称奇:“这些人的脑筋转的真欢,皇后殿下久居深宫,哪有机会见到那未出阁的女子,还连人家的品貌都一清二楚?况且,秦妃是太妃亲选,交给太上皇和太后过目的,与皇后又什么关系?”
中萃在元宵节后陪闻樇旼出宫时,见过秦慕扬的妻女,所以她不关心别人怎么想,她只担心皇上知道了会对主子不利。“皇上听说这事了吗?”
“嗨!皇上怎么会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只是不巧,那日在御花园有两个小子碎嘴偷懒,说这事的时候叫皇上听到了。”
“啊?!”水萃大惊,“那皇上没有误会吧!”
羡宝摇头:“我也没看出皇上的态度,不过你看这些天,皇上也还是常去景阳宫,并没见有不同,想来是没有把那流言放在心上。”
李济放没放在心上不知道,但闻樇旼是放在心上了。他自以为做的隐秘,竟还是叫人看出端倪,亦或许他并没有露马脚,只是那些人太懂得一个人要如何自保,明明仅看到结果,却由此推断出了事情的全貌。
流言越传越凶,已经到了京城人尽皆知的地步,更使得颍川王的秦妃自请休弃,欲出城剃发当姑子去。颍川王一怒之下告到皇帝跟前,誓要把造谣者揪出来治罪,以还皇后和秦妃公道。
后来事情是怎么处理的,闻樇旼没有再听,但也就是一夜之间,所有关于“故皇后与秦妃相像”以及“皇后善妒”的流言都消失不见。宫里宫外又得到了短暂的宁静。
一大早,水萃就被羡宝偷偷叫去勤政殿,到了殿门外听说皇帝还在处理事务,本打算在外候着,却让羡宝直接拉了进去。她正琢磨皇帝是要问什么话,就听到茶盏搁到桌上的清脆声响。
“朕瞧着皇后最近老是神思不属,问他什么也不说,你每日跟着,可知道这是为何?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烦心?”
水萃跪地行礼,没有起身。“回皇上话,奴婢以为,殿下近来不是在为之前的事情烦心,可到底是为了什么,奴婢和中萃都问过殿下,殿下也是不肯说。殿下用膳不香,就寝也不如先前安稳,人都清减许多。太医来请平安脉时,殿下还直接把人打发了,说自己身子好得很,用不着三天两头诊脉。”
李济似是叹了口气:“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午后太医会去景阳宫给皇后请脉,他若不肯,朕就亲自过来。”
谁也没料到帝后成婚近十载,皇后又有了身孕。李济为此已经预备好了十个月后大赦天下,皇子公主的名字也各选了十来个备用,还早早开了私库给将出生的皇儿挑选赏赐,这一连串的举动简直是要把后宫的女人们都泡进醋缸,一点情面也不留。
闻樇旼这次怀孕比怀穆儿时要难捱,不仅没有胃口,精神上也差了很多。太医道这是因为皇后思虑过重,影响了心情,长此以往不仅不利腹中皇嗣,也对自身损耗颇大。李穆知道后每日下学后都会带着李稹来陪他说话逗趣。他见父亲会笑会说,便以为这是好转的迹象,殊不知那不过是闻樇旼在强装。
每天里他有一半的时候神思是清明的,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可能出了问题,他无法控制是否胡思乱想,有时候又会把前世和今生的事情混为一谈。脾气时好时坏,面对李济也是如此。
中萃和水萃生怕皇后惹恼了皇上,却没料到李济能一直容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