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真的就不熟了。
贺朝攥紧了的手很快泛了白。
“喂黎荣,”谢俞往前头走了几步,也就是几步,不远不近的和贺朝刚好隔开。
“俞哥,”那头的黎荣语气有点低沉,跟平常有些不太一样:“你在哪啊。”
谢俞愣了愣。
“现在能过来一下吗?”黎荣笑了笑:“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家楼下等你。”
谢俞怔了三秒。
不善于表达的男人不代表就是人世方便的傻子,他们不是二百五。他们很聪明,聪明到可以察觉你的情绪你的话里有话。
“你在哪,”谢俞开口:“现在在哪。”
“你家旁边。”
中间隔了条马路的那种旁边。
黎荣坐在马路另一边的长椅上抽了根烟。
“……黎荣,”谢俞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提醒自己身后头就站着贺朝,开口:“你有什么事。”
“搁电话里头不方便,”黎荣还是笑,平和的嘿了声:“你回家吧,我马上就到。”
谢俞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扣死了。
操。
谢俞自认为脾气不是太好,所以现在已经很生气了。他不想立刻就赶回去,虽然这个地方离他家大门只有一条马路和两家商店一家自助餐的距离。
但他现在身后站了个人。
贺朝就在他后头,走四步的后头。
谢俞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后忽然决定要跟贺朝说回见。
他和贺朝之间气氛太折磨人了。
从这儿家需要过一条马路,走过两家平价超市,经过一家自助餐厅。
或者是转过身走几步就在的贺朝。
可当谢俞转过身却就寸步难行了。
“抱歉啊我临时有事,”谢俞想冲他笑的,笑不出来也没勉强自己,还是指了指手机示意到:“就先走了。”
“你有男朋友了?”贺朝忽然问。
谢俞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没有。
谢俞已经很累了,他不知道刚才黎荣的那通电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黎荣所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不知道贺朝为什么会忽然问他有没有男朋友这个问题。
他忽然就自认为自己已经豁然开朗。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于贺朝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哪有什么情到深处的藕断丝连,都只不过是对经过时间沉淀过的感情后一种万分抱歉。
抱歉啊用了十一年最后离了婚。
抱歉啊贺朝的十一年。
抱歉啊自己的十一年。
所以谢俞一直看着他,没有说话。
然后他就走了。
转身就没有回头了。
贺朝抬手看了眼手表,是六点十五分。
天黑了。
有时候人的反射弧真的可以很长。
贺朝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找垃圾箱。
这会人不少了,大多数的年轻人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左右出门和朋友吃饭或者遛街。贺朝就在垃圾箱边上吐了。
胃里翻滚的难受,眼泪都止不住了。
多大的人了蹲在垃圾桶边上哭?
边吐边哭。
有些事在自己脑子里头确定了就相当于是事实了。
贺朝忽然想起了下午在医院里头看到的精神科楼层。
安静和吵闹。
麻木和喧哗。
总会过去的。
最后贺朝安慰了一下自己。
是的,总会过去的。
每一段时间,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严重或者平淡,繁多或者少见。
都会过去的。
就像马上春天就会代替冬天一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