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学校发生怪物化暴|乱，灾害和恐惧终于降临了安宁和平的W市。头顶秃了不少的市长特地到各个城区发表演讲，安抚民众，与媒体一起大力宣传应对怪物化的防身办法。
吕默这几天格外清闲。在学校重建好之前他都没有地方待，就在人影寥落的街道闲逛。
一名过路的巡警开着摩托，对吕默道：“诶，你是高中生吧？未成年人不允许独自上街，快回家。”
吕默说：“我成年了。今年二十岁。”
他掏出证件给巡警看，对方粗略瞄了一眼，恍然大悟：“哦，你是八年前那场灾难的幸存者吧？所以延误了两年的上学时间。”
吕默点点头。那巡警愈发语重心长，拍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你更不该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单独出门了，小伙子。你们这些有过灾害创伤的人都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听我一句劝，赶紧回……”
“他可不是一个人。”
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吕默回过头，差点被来者那一头灿烂的金发闪瞎。
沃德·匹斯戴着副黑墨镜，穿着黑色的套头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双手插兜，又跩又酷地走了过来，肩宽腿长的造型硬是把苍凉的街道走成了红毯铺就的颁奖大厅。
他走到目瞪口呆的巡警身旁，墨镜推到头顶，指了指吕默：“我俩一起的。”
吕默道：“不，我不是。”
沃德瞄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想被赶回去，就点头答应。”
吕默：“……”
巡警蹙眉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都喜欢在灾情警报的时候上街啊？一时半刻都等不得吗？注意安全，遇到险情及时拨打电话上报组织……诶，你笑什么。”
沃德·匹斯举起两手：“不，我没笑。谢谢你提醒，大叔。”
巡警骑着小摩托，排气筒唔噜噜地沿街开走了。沃德松了口气，刚一转身，就见吕默避瘟疫似的避开几米远，脚步飞快。
“喂，吕默，等等！”
沃德大步跟上去，目光炯炯有神，面颊甚至泛出可疑的潮红。他一路尾随，锲而不舍，喋喋不休地说：“你要到哪里去？不如跟我一起吧，否则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巡警来找你麻烦……话说你这几天一直在街上闲逛啊，为何不回家里去？对了，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你有没有改变想法……”
他滔滔不绝地自说自话，突然见吕默手里提着一个蛋糕盒，像发现什么新大陆般说道：“蛋糕？今天是你生……”
砰地一声，一扇门横在他面前，重重闭合。沃德·匹斯摸着差点被撞到的鼻子，双肩不自在地抖了一下。
他已经跟到吕默的家门口。
沃德退出几步，仰望二楼的阳台，点燃了一根香烟。
烟雾缭绕之中，他看到吕默面无表情地上前，往窗玻璃上贴了一张纸。
他摘下墨镜，眯眼念着白纸上的几个大字：“你……好……烦……”
唰啦一下，窗帘被吕默拉紧了。
……
男生默然站在帘后昏暗的房间里，拧开台灯，从书柜里拿出一张刚从音像店租的电影光碟，一人坐在电视前看了起来。
他将小小的蛋糕盒郑重地放在桌面上，拆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巧克力蛋糕，对着电视，插上了代表“20”的两根彩蜡。
电影的名字叫做《晴空的千纸鹤》，讲述了一家三口平淡幸福的生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们的芳芳健康快乐，越大越漂亮~”】
吕默盯着电影里那个头戴折纸皇冠的小女孩，还有女孩身边的父母亲。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吹蜡烛、分蛋糕，小女孩小脸粉扑扑的，喂了一口蛋糕给自己的父亲，咯咯直笑。
【“芳芳，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就是，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
“哈哈哈，那是当然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爸爸妈妈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陪你长大……”】
电视屏上的影像消失了。
蛋糕吃完了。吕默关闭屏幕，将播放器里的光碟取出来，一人倒在床铺上，望着寂静的天花板发呆。
良久，他转过九十度，目光正对着墙壁上一张画像。
那张画像很粗陋，一看就是儿童的手笔，画了一对卡通男女。吕默静静望着这张涂鸦，闭上眼睛，在沉寂的房间里裹紧了被子。
***
隔天，吕默提着垃圾袋，刚一推开门，就在家门口看到了抽烟的金发男子。
沃德·匹斯见到吕默，精神一振，打招呼道：“嗨。”
吕默瞅了他两眼，目光跟看到街边的狗尾巴草一样，毫无波动。他提着垃圾袋径自向前走，对方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倒不像前几日那么聒噪。
吕默倒了垃圾，走到市中心的快餐店，点了一份套餐，坐到最角落的位置。
沃德·匹斯随之走进去，一推开门，店内就传来惊喜的低呼。几个坐在一起的女孩推了推同伴，双眼放光地看着金发的男子走到前台点餐。
“诶诶，你看那个人长得好帅！”
“感觉不像是这个城市的人啊，从没见过。”
“看他单身一人，只是来吃饭的吗？要是没有女朋友，我就上去要个电话……”
另一边，沃德·匹斯端着满满一托盘汉堡薯条炸鸡块，大喇喇地坐到吕默对面，眉飞色舞地说道：“真巧啊，吕默，我们又见面了。”
吕默瞪了他一眼。沃德·匹斯倒没半点尴尬，熟络地往吕默盘子里搁了两个汉堡：“你吃得太少了。喏，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