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默一掀开烤肉店的帘子，就看到沃德·匹斯脑袋上绑着一条领带，一手高举酒瓶，震得满屋子都是他豪放不羁的回音。
“东哥。”
吕默走上前，推了推萎靡不振的赵东，下一秒冷不丁被沃德一把拽进怀里，吼道：“抓到你了！哼哼，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吕——嗝——默！”
吕默回身给了沃德·匹斯一拳，把人打昏过去了。
烤肉店的服务员收拾着邻桌的狼藉，看向东倒西歪的两人，挂着古怪的微笑。现在接近凌晨，客人大多醉醺醺地散席了，闹哄哄的店铺变得冷清起来。
赵东被吕默推醒，疲倦地笑道：“你怎么来了，吕默。”
吕默道：“东哥，赵婶还在等你回去。”
他瞥了一旁呼呼大睡的沃德一眼，正打算扶赵东起身，却被对方推向了对面。
“我没事，吕默。”赵东喝了碗醒酒茶，付了钱，说道，“去照顾你哥哥吧。”
吕默置若罔闻：“我扶你回去，东哥。”
赵东往他肩头按了按，虽然脚步有些虚浮，眼神却清明了不少。
他道：“吕默，别让你哥哥太伤心了。凡事也多为他考虑一下。”
吕默语塞，只能沉默着放开手，将软垫上的金发男子背起。对方浑身热烫，像条八爪鱼似的缠了上来，在吕默脖间呼呼喷着酒气，很舒服地蹭了蹭男孩微凉的皮肤。
赵东奇异道：“你能背得动你哥哥么？让我来……”
吕默摇了摇头，心想沃德·匹斯的身体硬实得犹如一座铅塑，那个重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三人离开烤肉店，夜风吹散了衣衫间的油烟味。吕默背着沃德·匹斯，跟在赵东身后。他和金发男子的身高差太大，背在后背上，抱着对方双腿，沃德的脚尖就耷拉在地上，皮鞋尖头吱呀吱呀地摩擦了一路。
吕默嫌那声音烦，干脆将人抱在了怀里。沃德·匹斯不知在睡梦里呢喃什么，搂住吕默的脖颈，叹了口气。
吕默从未和其他人如此亲密地肌肤接触过，此时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对劲的地方，只能忍住把对方摔进地里的冲动，望着赵东掏出家门钥匙。
“东哥。”他微微躬身，说道，“明天，我就走了。你和赵婶是很好的人，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
这些是他特地在网络搜到的答谢词。赵东拧门锁的动作一停，转头看向吕默，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不必道谢，吕默。”赵东笑道，“东哥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弟弟……不过看你现在有真正的哥哥，东哥为你高兴。”
吕默仰头望着他。赵东看着男孩黑漆漆的眼眸，觉得眼眶一热，当即转过头去，遮掩道：“好啦，你快带你哥回家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东哥。”吕默双眼望着赵东隐在阴影中的侧脸，说道，“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我永远把你当作我的哥哥。”
“再见。晚安，东哥。”
黑发的男孩抱着怀里酣睡的男子，寂静的身影消失在围墙之后。
“……”
赵东攥着钥匙的手指颤抖几下，哽咽一声，两行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淌下。
窗后亮起灯光，赵婶给夜归的儿子打开门，看着眼前如孩子般哭泣的男子，柔声道：“好啦。进来吧，小东。”
***
想拥有亲人。
想与其他人联系在一起。
也想如一个正常人一般，融入这个运转不歇的社会。
到头来，唯一的线头还是断开了。
吕默肩披月色，抵达家门口，听到了怀中沃德·匹斯的梦呓声。
“臭小鬼……你那时候为什么要亲我……”
吕默：“只是治……”
沃德·匹斯醉意朦胧地吼道：“那是老子的初吻！”
“……”
“你耍流氓……”
“……”
吕默斜睨了熟睡的金发醉汉一眼，有点嫌烦。他在门口踌躇片刻，把人像个大号玩偶似的搁在门边，自己推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