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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存遗之术(2 / 2)

说话的人站在一处垂着红绸的墙边,身边桌上摊着一束烂漫的海棠花,他正修剪着枝叶,黑绸束发,雪白锦衣,没有任何杂质的白,连暗纹都是同样的白色,可他的眉眼冲散了这份寡淡,那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充满了进攻性,手中握着花枝,眉峰轻挑,却像是握着杀气腾腾的冷兵,睥睨天下。

灯火将红绸的光染在他身上,连指尖都染了一层薄红,可依旧像是没温度的冰雕:“下次再擅自进来,我不要你的命,但或许会更严重。”

“咔擦…”

他剪掉的花枝掉落在桌上。

阮洵,秦君一终于知道了那家伙的名字。

这两个人很不对盘,阮洵对他的厌恶也不遑多让,只是实力过于悬殊,才会选择退避。

阮洵朝前走了一步,凌冽的杀意有如实化了一般将他包围起来,寒意自脚底升起,他又踏出了一步。

对方已经皱起了眉。

阮洵袖下的手颤抖着握紧:“姬舒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对方将花枝斜插入瓶中,漫不经心的擦拭掉指间的水珠:“所有的一切。”

“小猫她不会同你回渊海的。”

“她怎么想的,该她来告诉我,哪轮得到你说什么。”姬舒白注视着他,犹如看待某种污渍一样,嫌恶之意不言而喻。

“姬舒白!”

姬舒白抓起桌上的海棠,走到另一只花瓶前,像是忽然想起他的存在,后知后觉道:“滚。”

这段记忆到此结束。

没头没尾。

这些不是秦君一想看的东西。

画面重置,有阳光,秦君一感觉不到温度,但知道这是地面上的场景。

图腾上建着一座庞大恢宏的钟楼,阮软站在檐角之上俯瞰空无一人的庭院,阳光镀在她发间,像是要燃起来。

一只庞大的乌鸦从南方飞过来,是尾鸠。他落在阮软身后,化作身着白衣的阮洵。

阮软的神情有些落寞:“洵…姨,我好像又做错事了。”

阮洵愤愤不平道:“几条人命,有什么好在意的。姬舒白那双手当真就干干净净吗?况且你只是迫于无奈而已,他何至于这样伤你?”

阮软长叹道:“我大概是疲倦了,洵姨,你很喜欢这里吧。”

“不。”阮洵警惕的拽住她的手腕:“你在想什么?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现在追究起来已经晚了,交代在你手上的命如今你还数得清吗?是非对错你追究得过来吗!”

阮软表情越来越冷淡地去掰他的手:“我不想再帮你了,我不想再当一把刀了。”

“他说了什么?你信他还是信我?”

“我信他。”

阮软答得毫不迟疑,再次深吸了一口气:“你一直跟着我,是为了逃避同类追杀吧…这个给你。”

她递给阮洵一只小盒子:“这同样有我的气息,你只要随身佩戴,那些尾鸠,不会接近你的。”

阮洵右手抬了一下,又缓缓放下:“他很讨厌我,所以你也因此讨厌我了?小猫?”

“舒白来接我了,我要走了,洵姨。”

她结束了这场分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一条白龙循云海而来,阳光溅在他银白的鳞片上,透着烟云间的水雾,似有五彩斑斓的光芒。

“真是高贵。”

阮洵看着那绣着朱雀尾羽的裙摆从他视线中离开,咧嘴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真是…愚蠢至极。”

这段记忆又结束了。

再看到的画面依旧是冶郦城,只是灰暗了许多,失了光彩,死气沉沉。

钟楼已经被夷为平地,露出了下面的图腾。

寒风尖啸,天地间尽是如刀般锋利的冰屑,那位高高在上的姬舒白,满身的血污,倒在图腾中央。

一把寒气森森的冰剑从天而降,刺进他胸膛。

同时落下的,还有同样伤痕累累的阮软,她白皙的颈项上排列着墨绿色的鳞片,发间都覆着一层寒霜。

阮洵一瘸一拐的靠拢过来,半边身子,都因为受创严重,恢复了原型,右臂已经化为了翅膀。

“我早该杀了你。”姬舒白翻动手腕,远在数丈外的佩剑受召从裂缝中拔出,是秦君一在锦盒中发现那把“无境”,空中冰雪呼啸更盛,阮洵身边每落下一片冰屑就炸开一道血花,他的身姿更为狼狈了。

那把为夺他性命而来的剑在他额前停下,砸落在地上,他身边的冰屑也全部停了下来。

姬舒白干笑了一声,脸上斑驳的血迹像散落的花瓣,衬得他愈加凄美,他零碎地拼凑道:“我的确是过于自负了,就这样结束吧。 ”

阮软凝噎着撑着自己的身体爬起来,一次又一次想开口,都被咽了回去。

阮洵跪了下去,低着头撑着地面,像是体力不支,可秦君一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在掩饰,他在笑!

“睡吧,睡着了,就不会痛,也不会难受了。”

阮软酝酿了如此之久,原来是为了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温柔。

“好。”

天地间的风雪停了,姬舒白将佩剑召回,他胸口的冰剑也化为四分五裂的碎冰落下。

他闭上了眼睛,阮软眼里的泪水也终于掉了出来。

阮洵抬起了头,看到阮软化为巨兽,一只天孽,站在天孽图腾之上,浑身上下都覆盖着寒霜,它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右角从根部直接断裂掉了。

那是一截漆黑的兽角,质地似玉,却坚韧无比。

阮软恢复成人身,脸色惨白,气若游丝,抬手攀在自己的角上,那兽角立刻散成一地的碎片。

“我想去槐陵散散心,这里,就交给你吧。”

她这话是对阮洵说的,冷漠、决绝。

阮洵已经掩去了笑意,关切且悲痛,无懈可击地虚弱不堪道:“这里需要你…”

“我不想听这些漂亮话,我只是去选一株槐树,舒白会喜欢的。”

她的眸子沉寂如一潭死水,那些璀璨如星的光亮都丢失掉了。

“阮洵,我不想当什么神,我是不该存在的人。我想,是非对错,太难分辨了,我到现在依旧无法去确认,到底你同舒白,谁在骗我…”

她抹了一把脸:“不过现在,我不会再去考虑了,因为答案无论是哪一个,我都不会比现在好过。”

“别过来!”

阮软崩溃的跪坐在地上,抓住自己的头发看着刚刚移动一点的阮洵,她奋力哭喊道:“刚才我不该救你!你们都死掉就好了!我好痛啊!我好痛!你不要再过来了!我…我想杀了你!我好痛!呜…我好痛…呜…”

后来,她又重新爬了起来,抓着姬舒白的佩剑,自己搂着自己的胳膊,如同败犬一样拖着身体离开。

画面再转,秦君一看到了赵衔乐。

结束了。

秦君一怔住了。

这是阮洵的记忆,除了最后一段,分明都是另他不悦的记忆,可是他留下来了,真是个让人难以理解的家伙。

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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