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赵衔乐伸手向前探了探,手指碰到了一扇表面光滑平整的门。
上面附着着彩漆,并且很完整,颜色应当很艳丽。
他轻轻的朝里推开,有些费劲:“什么颜色的?”
秦君一走到他身边,帮他打开:“金色的,看起来很值钱。”
这座楼阁共三层,顶层只剩下了歪斜的梁柱,剩下的两层相对完好,却还是不起眼。
唯有这扇铄光流金的大门。
像是刷过新漆一般。
秦君一依旧无法分辨琴声的远近。
但是赵衔乐听到了,就在里面。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跨了进去。
没有踩到地面。
掉下去了。
就在推门的瞬间,无数或愤怒或绝望的尖啸声,几乎要将秦君一的刺破耳膜!墙上钉满了手臂粗细的铁链,绑着不计其数的石棺。
若枉猛地刹住脚,捂住耳朵蹲了下去,
秦君一想去抓住赵衔乐,却已经晚了一步。
他没有犹豫,跟着跳了下去。
“兄台!”若枉在一瞬间缓解了痛苦将头抬了起来,一道结界将他围了起来,隔绝了声音。
短暂的失重感后,赵衔乐被某种力量缓冲了一下,毫发无损的落到了地面上。
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想要睁开眼睛,那琴音的来源,就在他面前。
“我劝你不要睁开。”
两个人异口同声。
秦君一,还有以诡异的姿势蜷坐在长琴前的人。
地底没有光源,秦君一依旧视物无碍,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面前这个庞大的怪物。
“你退到后面,我会护着你。”
秦君一想用结界保护赵衔乐, 那魔物轻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你或许连护住自己的把握都没有。”
威压如洪海般倾压而下,秦君一没有拔剑,气定神闲:“不妨一试。”
相较于饶素生,这是在是不算什么,何况这种唬小孩子的把戏,他向来是不信的。
赵衔乐从后面试探着,拍到他的肩膀:“有光吗?”
又补充道:“我现在有心理准备,不至于被吓到。”
“我等了好久,终于有人来了。”
黑暗中的魔物指腹轻缓的从琴弦上掠过,琴音终于停了,墙上燃起几簇火光,地上映照出的庞大黑影挪动了一下,墨绿的鳞片映着火光,是一段盘踞着的臃肿蛇身。
本是光洁圆整的鳞片,却因为身体极不协调的肿胀而翻开,露出带血痕的皮肤,此外还刺着密密麻麻的灵剑,像是一条被割烂的麻绳胡乱揉在了一起,这样的不协调,在蛇尾一直收到腰身的时候最为明显,臃肿不堪的蛇身猛然缩小成正常人类腰身的大小,简直像街头巷尾的怪谈里一样离奇。
她的上半身,是覆盖着蛇鳞的女人模样,披着一件破烂的斗篷,袖口腰身,裸露着大片皮肤,血迹斑驳,留下许多撕下鳞片后的伤口。
她将身子支起来,两道拖在地上的铁锁被拉扯着发响,一直连接在背后,她在笑:“你那是什么眼神?怜悯吗?”
不愧于怪物这两个字。
她的头发仍旧是顺滑的,金色竖瞳占据了整个眼眶:“你…根本没资格。”
赵衔乐的确没有丝毫畏惧:“引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那双瞳孔在眼眶里转向秦君一:“我想引来的不是你,但看来我想找的人,现下并不愿意帮我。”
秦君一道:“你究竟是妖是魔,又为何被困于此?”
对方话语间寒意凌冽:“我已经死去多年,沦为魔物,遭…奸人所害…族人与我一同赴死,永…不超生。”
她这话同上面那些棺材不难联系到一起。
秦君一没有再问,也不再说话。她当然也明白秦君一想问的东西,伸手将背后的铁链猛地拉扯,那漆黑的链条上面居然迸溅出滚烫的火石,轻易将她的鳞片烫穿,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我要你,帮我解除禁咒,你能做到,我便回答你。”
秦君一的笑比火光更为明亮:“先回答我,否则,我又打不过你,你出尔反尔,我可没办法。”
赵衔乐从侧面看着,心知那是虚假的,为了掩盖谎言而露出来的笑。
对方拍了拍身上的焦炭:“我不信你,妄生殿的外的事情,我知道。”
秦君一警觉:“是你?”
他这质问颇有避重就轻的嫌疑,对方道:“不过是有人提前来知会我,说今晚见到的,恐怕会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无境,我认识的,我差点就死在这把剑下。”
她笑得凄苦:“现在想来,还不如就在当时死了。”
秦君一继续狡辩:“他既然不肯救你出去,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对方冷哼道:“我乃灵兽隐龙,遭尾鸠所害,所有族人,覆灭于冶郦…这些事,我没有必要瞒你,何况我常年未进食,所剩的不过是个壳子,吓唬人罢了。”
秦君一愣住了。
隐龙非龙,龙族血脉稀薄得微乎其微,所以只能称做灵兽,论不了神字,几百年来渐渐匿了声息,原来是全部折在了此处。
隐龙乃尾鸠的天敌,而冶郦,曾经可以说是是尾鸠的大本营。
怪哉。
两道清脆的碎裂声,铁链应声落地,秦君一将无境收回,云淡风轻地落下:“你认不认得阮洵?”
那条蛇似乎是石化了,僵住了许久,连为重获自由高兴一下都时间都没有。
“好久没有从其他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我就快当他死了。”
她低头笑了起来:“但他是阮洵,天下人都死光了,他也会苟活着,哈哈哈哈…告诉我…告诉我…他在哪?啊?”
她言语有几分癫狂,秦君一怕她出尔反尔,立刻表明立场:“我也在找他,我也想杀他。”
那铁锁是禁咒所在,她摆动臃肿的身躯,将被魔血腐蚀得锈迹斑斑的灵剑尽数逼出:“我从来都不知道,尾鸠可以化形,也料不到,他心肠如此歹毒,不惜亲手残害同族…哪怕我背上罪枷,也是心甘情愿的…怪我太天真,他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我的族人…所有的…”
她的身体在逐渐缩小,所过之处,全是乌黑的血,双腿没办法站立,只能趴着,撑在地上:“我已成魔,我的族人们,也被锁于此,我**觅食,只是为了维持他们不会就此消散,却一直被人从中阻拦,连魔物…都有人怜悯,为什么…当初没有人来救我们?”
“为什么!啊?!”
那些几近损毁的灵剑全部**控着指向秦君一:“姬舒白,呵,伪君子,满口仁义…最后呢!到哪去了!”
“他被阮洵算计了,现在正困在妄生殿,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家伙翻脸比翻书还快,秦君一本还想护着赵衔乐,却发现对方的目标只是他一个人。
“他活该!”
楼上的石棺一同碎裂了,漫天飞溅的残渣,锁链逐一断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曲子,我学了许久,看来终于是会了。”她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坑坑洼洼的鳞片迅速地隐下去,双腿轻轻挪动了一下,也在恢复知觉了。
她吞噬了魔化的族人,在一息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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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之类的大概单独写出来,算是全部架空的背景,节奏有点慢,见谅见谅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