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正对着他的政治题纲发呆。
他看的是关于世界观和方法论的辩证探讨,这张三号仿宋行间距28磅的文字被他反复研究,反复琢磨,每个字都熟得像相识几十年的糟糠之妻,可只要一盖上,顾维就立马渣男本渣忘了糟糠之妻红消翠减的憔悴模样,脑中全是洛伦兹力和磁场强度这些妖艳的小妖精。
理论上吧,优秀的人干什么都是优秀的,但你非要逼着文森特·梵高去写小说不是胡来嘛。
顾维很想把政治题纲折成一只青蛙。
江至提着杯奶茶回到座位。也是难为他了,课间十分钟还要跑老远完成他未尽的事业,他今天早上起得有点晚,没有买他的每日一杯。
江至看顾维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抬头一看黑板上的课表。物理,好了,顾维从来不听物理课,江至猜他对下一节课的安排就是和自己在知识殿堂里畅游魔法大陆。
他让顾维给自己让一下位置,顺便看了眼对方涂涂写写的政治题纲。
这张题纲他也有,不过应该压在一堆卷子底下了。
江至问:“你在背政治?最近不是不考试么。”
他可不懂学霸的先瞻性,只是出于学渣的本能发问。
顾维收下题纲,说道:“不,我只是鉴赏一下咱政治老师的排版和审美观。”
“感觉怎么样?”
“如果我说我头昏脑胀什么也看不懂,是不是就证明政治老师和他的题纲有问题?”
“好逻辑,”江至靠在椅背上,惬意地喝了口他的爱饮,“难得。”
“难得什么?”
“难得有你搞不定的事。”
顾维发现大家都爱给他草无所不能的人设,感觉很好笑,“这不是很正常吗,我还不会生孩子呢。”他拿出那张有点皱的题纲批评,“你瞧瞧这写的什么,好好一句话翻来覆去颠三倒四,还要分个一二三四五条,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吗。”
江至看了一遍,莫名其妙,“这有什么背不过的?”
顾维点点头,揉了揉脑袋,“也不是背不过,你要花时间当然可以,关键是,我真的是背到吐,昨儿个晚自习都在搞这事儿。”
江至想难怪昨天晚自习我能睡个好觉,政.治万岁,我爱政.治,求政治老师再发点儿题纲。
顾维敏锐地意识到江至语气的不在乎,挑高一边眉毛,“江同学,你刚刚语气很狂嘛,背过了?”
江至耸肩,“背过了。”
顾维惊讶,“什么时候?”不怪他吃惊,江至现在的生活就是睡觉和跟他打游戏,当然以前也一样,就是时间颠倒了一下,顾维真没见过他学习,顶多听一听副课,还是养老式听法。
江至说:“刚刚不是看了一遍吗?”
“那也背不下来啊,”顾维想到了什么,狐疑地打量江至,带着一种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的眼神,“你可以?”
江至觉得顾维看他的表情太怪,不大自然地点了点头。
顾维说:“不信,证明一下。”
江至就背了出来,是那段顾维背了几十分钟都没搞定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虽然个别词有替换,不过基本上一样,就算他替换了考试时也不扣分。
顾维是真震惊了,他觉得江至身上处处充满了不可思议,就像你玩扫雷,千辛万苦过关了却发现还有更高难度的等着你,不停地想“它怎么能这样让我意想不到呢”。
顾维问:“你训练过速记?”
江至迷茫地说:“没有啊,这又没什么,这些句子理解起来又不难,理解了不就记下来了。”
江至继续道:“我觉得数理化才难吧,那些公式,理解都理解不了,理解了隔一段时间又忘了。”
顾维说明明很简单好吗,只要你用心看一遍就学会了,实在有什么不懂的查查资料也会了。
江至说算了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学好数理化的,政治好学啊,基本完全就是记。
顾维说拉倒吧你,我上回政治原地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