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娃忙道，“哪儿能啊？你做的那次我不是吃的碗都舔/干净了！”
气氛完全轻松起来。
江眠脸上也有着笑意。他气质清冽，偏偏长相带着阴柔，眼神总是有些晦暗，破坏了他的清隽气质。
时常他脸上都是没有笑意的，眉头也是紧皱，像是忧愁什么，但又没有忧郁，身上隐隐带着些戾气，在一个瓶子里，还没有到临界点，没有爆发出来。
吃饭的时间总是要谈论些东西，平时是今天工作怎么样，现在孩子都回来了，自然是关心孩子的学习。
先是问了季妙的成绩，季妙都回答了。
她学习不算好，但是也不差。秀莹和黑娃笑着说着这次有进步的话，显然对她这样的成绩还算满意。
季宁的成绩夫妻俩一直都是知道的，算不得好，但总归没有倒数，也还行。
直到江奶奶问起江眠的成绩。
以前江奶奶都是不关心他的成绩的，只知道学的很好，可到底是好到什么程度，却是不知道了。
江眠答：“语文111，数学119，英语118，物理化学一共118。”简单的报了分数，却不说自己到底排名多少，但都知道他这么高的分数排名肯定不低。
黑娃和秀莹有些尴尬，刚刚在江眠面前说季宁和季妙成绩还不错的话，现在像是在啪啪打他们的脸。
却也不过那么一瞬，接着黑娃就说道：“小江真是读书的料子，不想我家这两个皮猴子，一天只想着玩，哪里想学习！”
秀莹也接着说下去，“是啊是啊，小江学习真好，等明年中考啊，保准考到市重点去！”
季宁虽然比江眠大一岁，但是上学要迟一年，所以还是和江眠同一级，而季妙现在是十三岁，上初一。三个人都在同一个学校，交集却不多。
即使遇见，也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擦肩而过。
江眠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江奶奶却因为秀莹这样的夸奖笑眯了眼，已经发皱的面容更是皱在一起，不难看出她此时的好心情。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家的孩子呢？
何况江眠这样优秀，不被夸江奶奶还不服呢！
季宁听到江眠说他的成绩的时候就已经眼底有阴霾，在听到黑娃贬低他和季妙抬高江眠的话，更是气到就要摔下筷子出去。要不是旁边季妙拉着他，按照他现在的叛逆心理，早在黑娃开始问成绩的时候就摔门出去了。
理论上来说，穷人家的孩子是不配拥有叛逆期的，但是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觉得，即使自己吃不饱穿不暖，也不能让孩子在外面丢了面子。
这是一种不能说对，但也不是绝对的错的做法。若是那个孩子知道父母辛苦，那还好，若是不理解，他会一直停留在父母一定会照顾他的那个阶段，他不会长大，不会想要自己去奋斗，不会去想赡养父母，他永远比同龄人幼稚，还有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优越感和自以为是的骄傲，都让人不喜。
至少看黑娃和秀莹完全溺爱的做法，这两个孩子就没有走上正路。
季宁冲动莽撞不自知，季妙还小，却不想要相信道理，只觉得哥哥做的事情，即使是错的，她也可以自欺欺人，可以视而不见，甚至于偏帮。
江眠笑笑，故事其实很有趣。
甚至故事的主人公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讲给任何人听，又或者其他人也是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说出来。
它发生在上一代人的身上，却让下一代为这恩怨纠缠。
季宁是江父的儿子，这是江眠在整理江父的遗物的时候知道的。因为江父需要一个有利的背景，于是告诉秀莹，让秀莹拒绝嫁给他。秀莹起初不同意，后来知道江父已经搭上了国-会-议-员的女儿，并且江父说，秀莹再这样纠缠，就要打掉秀莹的孩子。
秀莹是不同意的，她小时候伤了身子，可能以后也只有这一个孩子，她怎么肯？
故事于是发展的迅速，黑娃喜欢秀莹，即使知道秀莹怀着江父的儿子也不介意，接着江父为了和这里断了联系，把江奶奶一并接走。
后来秀莹生下季宁，亏了身子，不能再生养。恰巧那年黑娃的弟弟去城里，遇到游街，被不知哪里扔过去的装满石头的瓶子砸中头，当场就死了。留下这一个女儿，就被黑娃接了过来，户口也移在了自己家的户口簿上。这个女儿就是现在的季妙，她的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大出血而死。
这些都是从江父的记事本上，还有里面夹杂着的秀莹寄过来的信上拼凑出来的消息。
江眠看到时很震惊，但是想了想，也还是没觉得有什么。在宁城的时候，江父就经常时间不回家，开始的几年还能见到人，后来江母的娘家下台之后，更是一年到尾见不到人，忽然多出来个兄弟，也没什么。总归不知道的时候是怎么过，之后还是要怎么过的。
他看着面前一脸欣慰笑意的江奶奶，给她夹了菜，说：“多吃点。”
江父其他方面尚且不说，对自己母亲还是好的，对待江奶奶，也一直没有让她缺过什么，即使他一年忙的有时候连饭都吃不上，但还是会抽出时间去看江奶奶，关心她的生活。
这时已是近夜，外面有昏黄的路灯照亮着餐桌，空气渐渐变冷，手指都开始变凉。这顿饭就在这样的时间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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