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觉得这就是全部！”
他领着王耀在车厢内左右躲闪着来往的人影与悬浮的蓝色旋涡，然后说道：“如果那个东西真的是来修正错误的，说实话，我不认为以我们的力量能够对抗得了这个世界想要正常运转的‘意志’，也许这么说很有问题，可是谁都无法否认，或许这也是某种‘科学’的规则……我们应该看得更远一些！很大程度上，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了，这宇宙、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虽然它是不是真的能让我们回去，这也是个事实存在的问题……可是耀，我想要暂时留在这里，我想要尽我所能地看到最后！我真心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等等。
“什……你说、什么？”
听了伊万的话，王耀陡然停下了脚步，而在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里，任伊万再怎么压抑心中暴躁地劝解，他似乎都不为所动。
啊，是啊，那一刻，王耀终于明白了。
就算他生了个再怎么无用的脑袋，他也终于明白伊万·布拉金斯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人，他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害怕，而是他的内心、他的情感，早就已经被某种狂热给死死地“蒙蔽”住了。他心中所追求的，一直都是某个远比个体的性命更加宏大而浩渺的东西。他并非轻视生命，他只不过是认清了“我们”的存在，从物质上来讲，同那无垠的星河相比，究竟有多么的卑微和渺小。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我根本不懂那些深奥的东西！”
王耀狠狠地挣了一下，将手从伊万的手中抽出，但是却并未抽离，反倒很快又伸过去揪住了对方的袖口。
“我不明白你说的那些大道理！也不想明白！”
像是心中有什么东西忽然被释放出来了一般，王耀终于狠下心丢掉了自己重要的背包，他定定地站在那，用自己直冒冷汗的手掌攥着伊万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抓住了对方的上臂。
这一次，王耀清楚地懂得了自己被激怒的理由。
“为什么是为了‘科学’？为什么你非要这么说不可呢！那些可怕的东西，他们就那么吸引你？！为什么你不能对我讲，你只是怕它根本没办法带我们回去、所以才那么疲于奔逃！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只想知道，我们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真的碰到了那个东西，你、我，我们究竟会变得怎样？还有，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万一有更加可怕、更加悲惨的事情发生了，这里的大家又该如何是好！伊万·布拉金斯基……！我想回去！就不能赌一把吗？如果能活下来，我……我还想再一次见到你啊！”
“王耀，你……”
伊万虽然是被对方很不留情面地怒吼了一通，虽然……的确是被吼了一通，但是他在那一刻，心中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可比拟的满足。
“耀，你终于……有了自己的主见了。”
黑暗中，伊万哧哧地笑了。
他笑了。
因为听见王耀用自己的意志说出了“就不能赌一把吗”、因为听见王耀用自己的情感说出了“我还想再一次见到你”这样的话——而开心地笑了。
“真的要赌吗？”于是他略微低下头，妥协着问。随后，又为自己那善变的态度而补充上了一句：“……我说过的，虽然我不赞成，但如果你能决定下来，我就会陪你。”
“赌！”
见二人的关系又一次缓和，王耀猛地点头。
尽管在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仿佛是要刺穿他一般的剧烈痛感，又一次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但王耀还是拼命忍住了。
然后他扬起笑脸，说：“我不想再逃了，那……就用这条命，来赌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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