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总,前台说有一个叫叶桓宇的先生想见你,但是没有预约。”秘书在段宇夜的允许下进了办公室,却两手空空没有文件,只为了说这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此时正巧林风也在,两人正在商量最近做的一个大项目。结果没想到秘书突然来敲门,却只是为了一个没有预约的访客。
段宇夜在听到名字的时候就下意识皱了眉。一旁的林风原本就是个急脾气的,更是忍不住,当下就开口:“你身为总裁秘书,段总是什么规矩不知道么?这样的事情也需要来问?”
林风平时虽然常常笑眯眯的,在公司人缘极好,但凶起来倒也有几分气势。秘书迎面受到一顿数落,当即吓得冷汗涔涔。但是一想到前台打电话上来时小心翼翼的口吻,她还是硬着头皮补充道:“前、前台的小琦说,那位叶先生脸色很不好,看上去像随时要晕倒一样,但是又不肯走,
我怕出事,这才、才……”
小琦打了内线电话上来的时候,提醒了她,在三四年前,有个姓叶的人经常出入公司,和段总、林特助看上去关系好得很,好像就是这个人。她左思右想也不知道怎么拿捏其中的分寸,只好大着胆子来敲门了。
林风听着神情又冷了几分。秘书说完,林风才刚张口,却被一旁沉默的段宇夜截了话头。
“让他上来。”男人淡淡出声,室内的气压骤然低了许多。林风没想到男人会同意,很惊讶地回头看向段宇夜,秘书则退了出去奉命接人去了。
其实细算起来,姓叶的和林风也没多大仇,但他就是为了好友觉得不值。曾经因为段宇夜的关系他们也是好朋友,没想到最后事情却演变成那样。
但林风也深知好友的性子,既然男人说了要见,他也阻拦不了。想了想,林风索性将摊在桌面的文件干脆利落地收了收,抱起来转身就走,离开时还空出一只手摆了摆:“我可不想留在这见到那个人,等下段式出现什么殴打丑闻就不好了。”
段宇夜任由好友潇洒走人,没有出声。偌大的办公室很快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段宇夜端起手边已经冷掉的黑咖啡喝了一口,冰冷苦涩的味道掺着咖啡的香气充斥味蕾。
整整两年未见。不是已经远走高飞了,又回来做什么?
“叩叩。”敲门声传来,显然是秘书带着人已经到了门口。
收拾好所有的表情,段宇夜才淡淡地回了声:“进。”
来人很快推门而入,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穿着黑灰色的长款外套,步伐从容不迫。只不过惨白的脸色让他看上去无端多了一些让人怕他易碎的脆弱。
段宇夜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这样看着那个人慢慢走近,右手无意识地拿起手边的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转了起来。直到叶桓宇走到跟前,段宇夜才出声,示意他可以坐下:“坐。”
叶桓宇倒也不客气,只是坐下后也没立刻开口。
于是空气霎时陷入一阵沉默,有些不好戳破的尴尬。
“找我有事?”段宇夜轻轻放下手中的钢笔,率先打破这寂静。
叶桓宇听到这话就是一愣,下意识对上男人的眼睛,却只能窥探到一片漠然。他不由得移开目光,视线一时无处安放,最后落在被喝掉了一半的黑咖啡上。
黑褐色的液体如剧烈的毒素,一寸一寸没入骨髓,侵蚀心脏,带来满怀疼痛。
他略微走神了几秒,才开口:“为什么躲着我,不接电话?”
答非所问,段宇夜却像触电般马上记起那天手机屏幕亮起来电号码是心脏那一阵骤然紧缩的感觉。
叶桓宇却并不想给男人喘息的机会,神情象在回忆什么一样又接着说:“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
男人的左手悄然握紧,用力到掌心留下几道微红的指印,眼里堆砌来伪装的坚冰忽然有了碎裂的痕迹。
“不告而别远走高飞的不是我,什么都没留下消失得干干净净的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躲?”段宇夜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那么激动,反而是慢条斯理的反问,但语气里却有明晃晃的压抑。
就连曾经一起生活了三年的叶桓宇也没见过说话这样锋利的段宇夜,一时语塞。他忽然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半晌,他才低下头说:“阿夜,对不起。”顿了顿,他又说:“很多时候……我都身不由己。”
“你知道的,我们这样的家族……”叶桓宇嘴角勾起一丝苦笑,话没说完,但余下的话却都懂。
说来叶桓宇长得也是极好看的,此刻一垂眸,长长的睫毛和眼角的泪痣点缀出了几分美感,却不阴柔,反而显得清秀精致。
而熟悉的称呼再一次从同样的人口中自然成习惯版溜出来,然而一切在这时候都已经物是人非。
区区两个字,段宇夜便觉得胸口传来几分窒息的闷痛。其实他知道,自己从未像表面上那样释然放下过往。他只是想起来会痛,就只好逼自己不想。
就像迷路的旅人,走在迷宫之中弯弯绕绕,累到只能停在原地歇息,却不管多少次碰壁撞得头破血流都找不到出路。
豪门世家,身不由己,听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所以,他便活该全心全意去信一个人,到头来却被毫不犹豫地丢下吗?
因为身不由己,所以哪怕是真心的说要一直在一起,也可以转身就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结婚。是这样吗?
说到底,不过是爱得不够罢了。
所谓上流社会之中,权势、利益随便哪一个都能诱得成千上万的人想方设法用尽手段去争、去抢,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