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并没能将这件事的严重性补救丝毫。
两个星期前,何英豪惯例地接受了一个女生倾诉柔肠的请求,然后当场拒绝了她——不愧是2050新时代进步青年。被拒绝后依旧开心地追求他的人也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接下来的事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一开始是普通的早晚安WeChat问候,这种程度在何英豪这头连骚扰都不算。后来逐渐演变成零食之类的实体物。这些被何英豪尽数略过,统统被无视掉了。除了何英豪“日理万机”无暇顾及,还有何英豪想让她死心的原因。谁料到这女生居然试着从班主任手里拿到了何英豪家的固话,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还真给她拿到了。出于礼节,何英豪还是认真地接听并向她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但那女的硬是不撒手,于是何英豪家的电话从早到晚响个不停。搞的何英豪那段时间一听到电话铃声就吓得跑回房间、躲到被窝里去。最后他爸把他家座机线给扯了,这“魔音”才消失了一阵子。
为了杜绝骚扰,何英豪干脆把手环也给注销了。谁知道那女的又会通过什么渠道爬到何英豪的耳边嘟嘟囔囔呢?
这且不提。上个周六的晚上22:00左右,林银霄和许亦暇突然狂踹他家门。何英豪一开门,门外停止着一个裸着上身,只有一条短裤的林银霄和上身套了一件粉红色睡衣、**只留一件三角裤的许亦暇。他俩满脸火气,一个个口齿不清、咬牙切齿的不知说什么好,胡乱喊一通,又小声地爆了几句“他妈的”。见一时间解释不清,林银霄一把摘下手环,狂按投影的按钮,,大喊道“自己看!”手环响了一声。随即投影出来的,是一条说说,上面写着“天一中学某学生侵犯同校女学生”。以及通篇的人格侮辱劈头盖脸地涌向他。滚动到最后一句话,何英豪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看到那个三位数的转发数字后,何英豪当下吐了一地。
何家父母听到动静急忙赶来,找了理由,把林许两个手足无措的人搪塞回家,“砰”得甩上了大门,力道不输林荭菲。门外刚刚还在捏拳跺脚的二位一下子呆立住了。
两年半的全勤生何英豪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林银霄和许亦暇也曾试图进到何家的屋子里。不过连何英豪一根脚趾都没看到就给赶回家了。许亦暇还提出过爬窗的设想,不过很快被何英豪家130楼的地理位置给否决了。
在学校官网发布辟谣文章不久之后,何英豪回来了。林银霄一直在旁敲侧击抓他问题,但是何英豪总是避而不答。林银霄挣扎了几下便再没多问。只是与他正常作息、正常交谈、正常被女人追。一个星期里也没见什么异样,林银霄才放下了心。
不过上个星期三,他们正向食堂走着,迎面走来一个捧着礼盒、注视着他们的女生。何英豪一见那个女生,便止住了他们二人的谈话。林银霄正觉得奇怪,才要询问,何英豪却掉头向厕所跑去。那女生见状,通红的脸和微微上扬的嘴角顿时瘪了下去,想必是来找何英豪的。等林银霄追进厕所时,只看见何英豪在用水使劲擦脸。问他怎么了,何英豪也只答内急。林银霄见问他啥都不正面回答,最终放弃了。
林银霄第一次了解“恐女症”这个名词,是他上个星期五在办公室外,班主任和何家父母谈话时偷偷听到的。除了没有想到还害怕女人也能演变为一种病的诧异之外,当时的林银霄只剩下一肚子的怒气和担忧了。
“喂。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林银霄一回想起这些,火气就上来了。不知这火气的目标是何英豪还是那女的。
“……对不起。”
何英豪拿水泼了自己一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和镜面上自动跳出的个人资料呆了一会儿,良久才吐出这么一句。
林银霄一听他来这么一句,心头一紧,话头更冲了。“你这家伙!动不动就和我道歉!有没有点是非心?”毫无指向的三个字却让林银霄气不打一处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没有错?自己乱道歉会被别人欺负的!
林银霄正要把这些话吐出口,只听何英豪又来了一句:“对不起,让你看到了这么恶心的场面。”不过这次,林银霄并没有被激怒,而是把炸起来的毛慢慢顺了回去,又看了一眼吐得满脸通红、眼角带泪的何英豪,吞吞吐吐地说:
“那个……你上次在家门口吐的时候……我不也在吗。还有窘态什么的,小学毕业聚会那场,你不是当众……”
“闭……”
“当众什么?!”
何英豪还落下一个“嘴”字没说出来,整个卫生间里突然插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吓得何英豪原本瘫软的身子一下子正直了起来,又突然发现有只手揽过自己的左肩头。是林银霄的。
林银霄下意识就把手揽了过去,死死抓住他的左肩。林银霄冲着厕所里唯一一间紧闭着门的卫生隔间大喊:
“谁!”
藏在里头的人发现嘴滑把自己暴露了,一直不吭声,硬是隔着个门,扛着林银霄一身的黑气和穿心的眼神不动声色。林银霄见没人回应,干脆抬起右脚“咚咚咚”地踹门。那门都快给他踢破了,门上留下好几个鞋印,脆弱的门把处还变了形。踹了几脚,里面的人实在是憋不住了,只好举手投降。“别别别踢了!我出来就是了!”
林银霄听到这个男音色,脸色大变。等那人咔咔两下开了内锁,小心翼翼地走出来,露出真容,林银霄的脸跟泡了黑泥一样,又乌又沉。他神情凝固在那里,一直拿自己揽着的人创造的“眼神杀神”瞪着对面那位。
“是你。”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被林银霄说出了“怎么是你?你怎么还不去死?”“你这个人居然能活到现在?”“女厕所就算了,怎么男厕的八卦你也要听?”的感觉。而且,这还是林银霄删除了自己话语中所有不雅词句后,仅剩的两个字。
“诶!你这语气,怎么就不能是我啊!皇帝都得蹲茅厕,我不给啊?”对面的人甩头挑了挑自己三七分中的七分刘海,一脸嚣张地说道。
何英豪见状也是憋不住了,紧紧捏着右拳,道:“你谁啊。”
但是接下来的场面出乎了何英豪的意料。林银霄和对面那人纷纷转头,两双眼睛皆是瞪大了去看他。
“你……不认识我?”
“你……不认识他?”
对面那人听何英豪说这话更是吓得下巴都快掉了。林银霄的惊讶程度也不低,还吓得揽他肩的左手跳了一下。
对面那人指了指自己,道:“你真不认识我啊。你也太神仙了吧,再怎么不理世事的人也好歹全认得我吧。”
何英豪满脸狐疑,但他的确不认识这个陌生的面孔,第一印象只是觉得这张脸长得还不错,就是这个人太乖张了一点。
“真不认识,怎么了?”
“……算了,算了,等你听到自己的大名传遍天一中学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栗闻!!”林银霄握紧了右拳,揽住何英豪的左手又一下子收紧了。“你他妈要是敢把这事说出去,我就捅穿你家天花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