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楚菡等待她的抉择,并没让楚菡久等,怀中少女已经踮起脚,勾着他的脖子,在他的颊靥处落下轻轻一吻,温柔道“尾生抱柱,至死方休,但我更愿与公子同活……”
脸颊微微有点烫,有泪水蹭在他的脸上,耳边的呢喃似乎还在盘旋“尾生抱柱,至死方休,公子……”
楚菡的胸口剧烈的跳起来。
周荣见他们退到悬崖口,脸上也难看起来。
“想死,成全你们!”
师滟利落转身,高呼“且慢!”
高亢的声音带来了极大的震慑力,饶是这些悍匪也不由一愣,只听清脆女声道“大当家的,实话与你说,我乃师滟郡主,父是辅政王,外祖母是当朝太后,留我性命,护我安危,无论你们要什么,我父亲都会给你们的,杀我,对你们毫无益处。”
师滟见他们发愣,再说一次,“我乃当朝郡主,辅政王的独女。”说着,她拉紧楚菡的手,生怕楚菡生出波折,然而他沉默又安静。
安静,安静的吓人。
周荣脸色变了又变,终于齿缝里蹦出一句“此话当真!”
“骗你,岂不是虎头拔毛,我没这个胆量。”
没有这个胆量,这丫头的胆子可比谁都肥,居然直到现在才抖出这件事。
周荣继续问“丫头,你说无论我们要什么,你父亲都会给我们?”
师滟点头,“没错,你若不信大可去打听,我是辅政王从民间寻回的幺女,父亲养我至今,娇宠爱怜,爱惜如命,你若想现在便可压我去见官,我父亲也在寻我,必定火速来见,等相见,我只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父亲必定感激万分,你想要财宝金银,想要入朝为官,无论你想要什么,只有你想,我父亲都会给你,便是封妻荫子,也无所不能。”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字字确凿,带着几分的凄厉,传到周荣的耳中心中,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震荡。
“大哥,别信她,”周兴连忙阻扰,“她现在说得好听,等她回去了,第一个就是杀了我们!”
“闭嘴!”周荣一声厉喝,这样简单的道理他难道会不明白!这女娃儿忍着瞒着直到现在才肯说出来不也是忌惮怕死。
没想到啊,他周荣
占山为寇,此生竟捕获这样金尊玉贵的郡主!
若是侥幸,说不定真能富贵一生,不必再躲躲藏藏,还有婷婷,她体弱多病,若是有无数金银财宝,也能延请名医早日救治。
泼天富贵近在眼前,强忍下激动的心,周荣“娃儿你说的轻巧,你受了折磨必定怀恨在心,我如何能信你?”
“你且放心,方法多得是,简单得很,你要不放心我可以修书一封,只需说你们是救我的人,但惧怕我父亲的威势不敢相见。再让我父将财宝放在一个地方,等你们取走后再给足你们离去的时间,岂不是两全?我失而复返,我父高兴还来不及,哪有闲心理会别的,况且我父日理万机,天大地大,到哪里去寻你们?”
“大当家,富贵险中求,何不信我一回,我父唯有我这一女,爱惜如珍,你们想要多少金银财宝,只要你们说,只要你们将我还给我父,我能以性命担保,只有能将我换回,无论你们要多少金银,我父必定一口答应绝无二话!”
慷锵有力的声音,字字清晰,语调一句比一句高,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只有对父亲绝对的信任才能说出这样绝对的话。
周荣虽然未答,可心中的天秤已经完完全全朝师滟那诱人的条件偏移了。
不慌不乱,师滟的声音愈发沉稳,“我的命都握在你们手上,没必要撒谎,实不相瞒,我父亲掌权多载得罪无数小心贼子,乱臣贼子居心叵测,我便是因此受累,不然我常年在京,人在闺中,如何会遇上你们?我父亲早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寻我了,只要你们将我平安送回,他也没心情将你们放在心上。”
“说起来,最近的确是不太平,官兵聚集,四处搜查,”有人低声的说,印证了师滟的话,周荣如何不知,只是这场赌是在赌命,赢了泼天富贵,输了死无全尸。
师滟何尝不是在赌,她不肯泄露身份,就是怕身陷杀机。但她还是鼓足精神,趁热打铁继续道“就算你们想要栖身之所,想要入朝为官,我都可以给你们,只有你们放了我!”
“大哥,万万不可,不能信她!”周兴急不可耐,阻拦道“天底下哪有这等美事,我等占据此地,可保一生无虞,听她说的好听,这丫头年纪小小,心机如此之深,欺瞒至今,这些皇族贵人,最爱斩草除根,留她这个祸患,咱都得死!”
眼看大哥踟躇,周兴大喝一声,拉弓放箭,嗖的一声,冷光破空而来。
“郡主小心!”师滟被巨大的拉力往后一扯一拉,旋转中,她看见楚菡竟朝悬崖边滑下,迅速坠落!
“啊啊楚公子啊啊啊啊————”师滟尖叫的破了嗓子,她们本就牵着手,师滟下意识更抓紧他的手,跟着整个人也被急速的拖下去。
“郡主,放手。”楚菡的声音从下而来。争执、吵闹、围杀的声音从她的身后而来。
放手,她必须得放手,楚菡可是天选之子,他怎么会死呢,而且方才那箭根本不准,压根不会伤到她,故意的,楚菡绝对是故意的,这朵黑莲花满肚子坏水……
师滟感觉头上身上手上的汗越来越多,她拉不住了,可手上突然一股猛力将她拉下,悬空坠落。
风呼啸在耳边,眼前唯有漆黑一片。
没追上,周荣与所有人愣愣的看着掉落悬崖的两人,这是……殉情了?
啪的一下,周兴面上挨了一巴掌,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打得他眼冒金星,耳膜嗡嗡作响,“大哥打我,弟弟认了,可那是个祸水,听她不得,咱们好不容易扎根在这峰顶,得此福地,子子孙孙传之不尽,何必贪心。”周兴粗声粗气的说着,禁不住滚下泪来,脸上毫无悔意。
“罢了罢了,罢了,连夜去找,生要
见人死见尸,”周荣唉的一声,叹息不已,“她说的若是实话,咱们如今倒要预备官府的人才是,还有婷婷,此事也得先瞒住她。”
“大哥说的是,”周兴并一旁的几个兄弟一一应了,打着火把领着人四散去找那坠落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