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芬多先生，我听说您有个光速飞船计划，这是真的吗？”
戈德里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计划只告诉了一个人，但是他的意识疯狂地叫嚣那个人不可能欺骗自己。“大概是吧。这是计划的一部分。”戈德里克说。然后朝眼前的人笑了笑。对方可能是个联合国的工作人员或是什么，但这不重要。
“我明白了，这是面壁者的笑，对吗？”对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离开了。戈德里克注意到他的衣袖上别着个闪闪发光的玩意，萨拉查也有一个。
戈德里克猜可能是智子③把他昨天的实验透露给了ETO④
。智子不可能分析出什么，但是ETO会。那里的人一个比一个精明。
萨拉查说得没错，他得警惕一切，尤其是他现在是个面壁者。他可能不再是人了。他看似拥有一切，实则一无所有。他觉得室外的阳光格外刺眼，然后突然想起雷迪亚兹刚患上了奇怪的恐日症。
“你总算像个真正的面壁者了，戈德里克，”萨拉查在观察了他几天后下了定论，“以后不要再把计划透露给任何人，包括我。但你可以采用欺骗手段。”“不，萨拉查，我说过永远不会骗你的。”他下意识地说，然后看到萨拉查露出怪异的微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进入角色。”他说。
戈德里克急了，但他越解释萨拉查好像越不信。“我知道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但你偶尔也可以休息一下……像这种很明显的骗局还是不要一遍一遍地在我面前表演了。”萨拉查依旧吻了他，但是这次让他毛骨悚然。他彻彻底底是面壁者了。
（五）
面壁计划开启的几年后。
戈德里克和萨拉查还像是处于热恋期一样喜欢腻在一起，但是两个人之间有意义的交流几乎消失，自从戈德里克成为“真正的面壁者”后。戈德里克近几年热衷于培养军队和研究先进武器，表面上是这样。但是萨拉查太了解戈德里克了，他还没有放弃光速飞船计划，制造军队和武器只是表象。逃亡主义几乎被封杀，即使是面壁者提出有关逃亡的话题也会被批判。
“泰勒死了。”戈德里克平静地说。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提起与面壁计划有关的事情。“是吗。他是自杀的？”萨拉查明知故问。“是的。但他先被他的破壁人杀了。萨拉查，第一个破壁人出现了。”戈德里克的眼底是藏不住的疲惫与惶恐。
“你在害怕，戈德里克。这没有必要，破壁人没有那么可怕。或者说，这仍然是计划的一部分？”萨拉查不敢再注视戈德里克了。“这不是！”戈德里克罕见地朝他吼了，“去他妈的面壁计划，去他妈的面壁者，他们在选上我之前问我我的感受吗？现在连我的爱人也不相信我！”戈德里克几乎崩溃了。他本是个乐观外向而健谈的人，他没有城府，也不会玩政治。这几年他几乎每天都在折磨中度过。
“别这样，戈德里克。你很在乎计划，不是吗？否则你怎么会继续光速飞船的研究？”意料之中地，戈德里克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我相信你，戈德里克。但是梅林不相信。面壁者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是你的破壁人。”
“不行！我不相信！”戈德里克抓住萨拉查的衣袖，不小心扯掉了那枚一直别在上面的徽章。它背面的一个角落里赫然写着“ETO”。
“这是核心成员才有的徽章。”萨拉查尽量移开视线，他怕自己再看戈德里克一眼就会心软，“我们相识第三年的时候我就加入了ETO。我从没想过你会是面壁者。”他抽出衣袖离开，临走前说又说：“也许你可以冷静一下，我不想你做傻事。”
戈德里克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
（六）
ETO总部大厅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核心成员。他们来祝贺“冯·诺依曼”和“梅林”先后成功破壁。
“你还真狠得下心。我每次回家见到比尔都会犹豫。当然，我也没有耽误我的工作。”山衫惠子说。她在游戏里是“亚里士多德”。
“当然，为什么狠不下心。”萨拉查淡淡地说，“记得吗，‘消灭人类暴政’？”
“世界属于三体。”山衫惠子笑了。
萨拉查晚上没有回家。而第二天的新闻头条是面壁者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在家中自杀了。他用最轻便的那把手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那把手枪
由他亲手设计制造，方便携带又不影响杀伤力。他本想送给萨拉查防身用。
民众很失望，渐渐有些人对面壁计划失去了耐心，但是绝大多数人还充满了畸形的希望与疯狂。
戈德里克没有坟墓。萨拉查亲手为他刻了墓碑，低头吻戈德里克的照片。
照片是很多年前照的了。里面戈德里克带着他一贯的招牌笑容。那时他的笑还不被称为“面壁者的笑”。
FIN
注
①：三体星系的气候与昼夜十分不稳定，而游戏中也使用了这种设定。恒纪元即气候正常，下文的乱纪元即不正常甚至有灭顶之灾。
②：飞船加速时会超重，这个理科生应该都懂，我垃圾文科生就不赘述了。而浸深海液可以帮助人体在一定程度上免受伤害。
③：智子差不多就是三体的人工智能，它们替三体人监视地球。
④：ETO，即地球三体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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