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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傍晚,当楠拎着包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手冢已经和以往一样坐在那里了。后者看见她,朝她微微点头致意,道了声好。
“昨天麻烦你了。”他说。
“没什么。”
她随意观察了下手冢的神态,端正的坐姿与握笔姿势也一如往常,对方更是大大方方地回视楠的双眼,接受她的打量。
楠朝他笑了笑,拉开椅子,在手冢的边上坐下了。
“说来,”楠没有抬头,翻着两张纸相互比对的手也没有放慢原有的节奏,“手冢君是网球部的呢。”
“......是的。”
“我没有参加过社团——网球部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手冢侧过眼,看了她一下。
他忽得想到昨天发生的事。
(“我想要挑战的,不是这样的你,手冢。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体迎战,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如果你要退出的话,那我也从网球部离开!”)
——网球部是做些什么的呢?
让就连一贯温和的不二和大石都说出了那样的话,手冢自己反而很快冷静了下来。
“一年级主要是基础练习,和辅助高年级准备全国大赛。”
“嗯......”
楠闻言发出一声低吟,视线短暂地飘忽了一下,手冢没有主动问她的这句话有什么言外之意,因为没过一会儿对方就接着说了下去。
“真好啊,有点羡慕。”
虽然我不是运动的料啦。
楠感叹道:“要是青学有吉他部什么的就好了。大家聚在一起弹弹琴,周末可以去逛逛琴行,听听演奏会。”
第一次两人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时,楠就说过自己在弹吉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水平到底到了怎样的程度,他确实注意到对方的左手四指前端有着茧的痕迹。
“古典和民谣一起?”手冢问道。
“啊,确实——感觉会发生永无止境的斗争。”楠笑出声,微微弓着的背颤抖起来。
“手冢君说话这么一针见血,有时候反而挺有趣的呢。”
她把确认完成后的资料整理了一番,手冢把自己完成了的部分也叠了上去,挪到一边。
楠空出手来,环抱在身前,没一会儿又泄气了一般垂下了眼。
“不过,就算真的有那样的社团,我可能也不会参加吧......”
要说朝着目标如何如何的,和自己想干的事又有点不太一样。
她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飘飘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手冢不禁偏头看了眼坐在自己边上的女生。
尽管偶尔会露出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就手冢目前的认知来说,楠无疑算是同龄人中较为稳重的那一类。
手冢对于“自己比其他人严肃很多”这一点还是有自觉的,然而楠始终能和他以同等认真的态度进行交流,这使他面对她时反而抱有一些亲近感。
这个人是能看清楚情况,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类型。
对方略显饶舌,但也因此足够清晰的表达也总是能令手冢暗暗认同,这是自己无法拥有的优点。
“和不二很像。”
他不假思索道。
或许是因为前不久那位友人表现出的愤怒,在自己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吧。当手冢感到楠的性格在自己脑海中有所对应时,那张有时就连自己也看不透的笑脸就立刻浮现在了眼前,并且随着这一联想,手冢内心便更肯定起了这一点。
“‘不二’是那位——很有人气的不二周助君?”楠苦笑起来,“嗯......我不是很了解你的那位朋友,但感觉他好像也不是我这种孤僻的类型?”
手冢迟疑了一会儿,对于楠自称“孤僻”这一点没能想出什么话来应对。
孤僻吗?
他看着对方被刘海遮住的浅绿色,那双眼总是淡淡的,当它注视着什么的时候就好像把对方一步步看透了。楠似乎从不缺展开话题的方法,即使自己只回应她短短的几个音,对方也总是笑着把话接下去,从不让气氛过冷。
那双眼睛的主人疑惑地歪着脑袋,手冢动摇于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解释地很拙劣:“我是指,更加本质一点的地方——你和他很像。”
“?”
他的话明显没有表达出什么实质的内容,楠的表情更纠结了。
“是吗......?”
楠梢永远不会正面否定别人,这是手冢经过观察后得出的,对于她的性格的另一条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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