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停下脚步，垂头。
“观摩一下，”迎着对方的目光，她说，“没有关系吧？”
“......”
他的眉轻微地动了一下，一手攥着球包的人没有犹豫太久，点点头后转身继续朝网球场走去。
楠稍稍提速站到他的身边，持续过短暂一段时间的放学后接送在之前她的强力婉拒下中止了，然而手冢刻意放慢了的脚步依旧令她很熟悉地紧跟着。
“时间来得及吗？”她仰着头问。
“嗯，”手冢回答地简短，推了一下眼镜才又继续说道，“第三学期部活时间比较短。”
“对哦，因为还是冬天，很快就会变暗了。”
“......结束后我送你回去。”
说完，他就看见楠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要盖过她先前那点执着心的退却过于露骨，简直如默片里表情丰富的喜剧演员一样带着滑稽的色彩。
“还是不行吗？”
“不是那种问题......”她抿了下嘴，“我现在健康得很，也没有那么没用。”
自己倒不是觉得她“没用”才那么说的。手冢想着，几乎要张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熟悉的球场从建筑后进入了视线。
他沉默下来，只是走到场边时才对楠说：“我去换衣服。”
“嗯。”她点点头。
隔着刷成深绿的铁网有视线投射而来，她瞥过去后看到菊丸和站在他身边的大石、还有一年级的桃城与海堂同时扭开了头，过了一两秒又做作地装出才发现她的存在一样回望过来。
大石咧开嘴。
“呀、呀......楠。”
“......”
像是什么奇怪的鸟叫声。她不合时宜地想。
感受不到什么排斥的恶意，尴尬——只是尴尬。楠再次被他们卷入此刻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中，心情复杂地抬了抬手。
“我来参观一下，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
“这、这样啊~”
回复的声音好像反映说话人内心的动摇一般飘忽着：“欢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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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探究的目光望向他们的楠显示出比平日里更清冷的神色，敛去笑容，那双浅绿的眼微微眯起时几乎给人一种被审视的感觉。全神贯注于击球时还好，而一旦放松下来，意识到那道视线时，莫名的压迫感便从脊背后出现了。
“喂那边的，发什么呆！”
龙崎堇的声音随着飞来的小球破空而至，几人本能地抬手挥拍打了回去。
“真是，不过是一个寒假就松懈成这样，”她插着腰，手里抓着从一旁的框里拿出来的网球，又将它高高抛起击出，“下周的校内分组赛时还这么不像样，正选的名额——”
“对不起！”
他们急忙打起精神。
到底是在紧张些什么啊。
狼狈的叫喊声跨过大半个球场传到楠的耳里，她无奈地别开眼，叹了口气。
“真难得，你会来网球部。”
进入一月中旬，球场外旁观的学生比以往少了很多，至少比起上次她来的时候清净了不少，所以同样足以堪称移动聚光灯的不二靠近时，也没有引起什么反应。
缓步走过来的人还看着那边的骚乱，直到隔着铁网站到她边上，才朝向她笑了笑：“感觉怎么样，大家很有趣吧？”
“‘那个’，该说是有趣吗。”
听见她的吐槽，对方的双眼笑意更浓地弯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是熟人的缘故，反而觉得害羞了吧。”
这样一听就知道是玩笑的话让楠更是苦笑，她彻底将注意力从场内的几人身上移开：“你过来没有关系吗？还在训练时间吧。”
“现在是龙崎教练的轮流指导嘛，我也顺便补充一下水分，”说着他抬了抬手里的水瓶，慢悠悠喝着，“大家只是不知道该拿你和手冢的事怎么办才好，有点过敏了而已——既然之前你都那么说了。”
“......”
事到如今，才开始顾虑这种事吗？
像是看穿了此刻她纠结表情下无语的心声，不二接着笑道：“毕竟我们大家，最喜欢手冢了嘛。”
“......是啊。”
楠不由得深深叹气。
“果然是这样啊。”
“哈哈，难道他对你说什么了吗？”
“‘是你会错意了’。”她压低声音，模仿道。
那个人，还真是诚实得不得了啊。
不二捂着嘴噗地笑了。
他抬眼望去，话题中的那人正与对练的部员换场，移动中朝这里投来匆匆的一瞥。而当自己朝站在网外的楠看去时，后者似乎正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很快安静下来。
和以前自己见到过的一模一样的专注的视线，好像看到对方之后就容不下其他存在那样的注视。
说不定他们意外得不用担心那么多呢。
不二想着，盖上水瓶的顶盖。
“嘛，不要想那么多。难得的机会，就看看他打球的样子吧。”
他对楠摆摆手，转身离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