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本来跟着郑梦琪的怨孽并不算重,好声好气地把附在纸花上的怨魂送走也就完事了,可谁知瘦猴如此鲁莽,竟一搓火把那纸花烧成了灰。怨魂和纸花本为一体,且最怕烈日明火等物,这一烧非但没有把那怨魂烧走,反而让它体会到了三魂七魄的灼烧之感,激得它心头大怒,怨气猛增。
说来也算我们倒霉,一烧就烧到了这么个厉害玩意儿,换作平常小鬼早就灰飞烟灭了,哪管它什么怒不怒的。
郑海荣问梁道士可有破解之法,梁道士思忖了一会儿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还得你们去跑一趟,到了那个什么烈士陵园,看看究竟是什么附在了上面,这才能有几分眉目。”
这事是瘦猴惹出来的,他去义不容辞,说来我也有一定责任,我肯定是要帮瘦猴一把的,而郑海荣身为郑梦琪的哥哥,自然也心急如焚地要跟着去,于是我们四人便驱车赶往了烈士陵园。
临走前梁道士还帮我们弄了点糯米和鸡血,又画了两道平安符和驱邪符,让我们贴身收着,临了还在瘦猴身上挂了把桃木剑。
烈士陵园建得有些偏远,车子刚开出去没多久,外面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我们这冬天时常阴雨,还易起雾,现在才下午三点半,天色就快要被那黑压压的乌云抹得接近傍晚了。
长时间看着挡风玻璃上时不时刮过的雨刷,我不禁有些困觉,慢慢就矮**陷在座位里睡了过去。再醒来时,雨还是未停,雾也没有消散,反而更浓了,遮得远处的山峰只剩下了一个矮矮的底座,郑海荣停下车熄了火,抽了一根烟。
稻子被烟味呛得轻轻咳了一下,我直起身摇下车窗,让烟味渐渐散去,细细的雨丝冰冰凉凉地扑在了我的脸上,让我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我看车内气氛有些凝重,便开口问道:“怎么,到了?”
“不是,”郑海荣答道,“我们出不去了。”
“迷路了?”
郑海荣摇摇头,指着山坡上栽着的一排速生桉说:“你看那片林子,我们已经经过三次了。”
“经过三次?”这笔挺挺的一条道,又没个岔路拐弯,怎么会经过三次?
“不信你看。”说着郑海荣又发动了汽车,汽车缓缓向前驶去,穿过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后,眼前又出现了那片树林。
我也诧异了起来,活了这么多年,这类似“鬼打墙”的事还是头一回见。
瘦猴气得锤了一下车身:“他奶奶娘的,管他外面是什么东西,小爷我去收拾了再说!”
我也同意道:“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左右不过是个迷魂阵,想困住我们的无论是人是妖是鬼,我们都得去会会。”
现在已是傍晚五点整,冬天白日短,到六点时天就已经全黑了,越晚对我们越不利,我们得赶快趁天黑之前想办法从这鬼地方走出去。
下车沿马路走了半个多小时,忽看见前面有几处星星点点的亮光,远远的,在浓雾之中现出了一抹村庄的轮廓。
总算是看到人烟了!我们不由得高兴了起来,沿着小路向村庄走去,一路都静悄悄的,连虫鸣和狗吠都没有。
原本我们打算找人带路,好离开这个鬼地方,再不济借宿一晚,等天亮了再走也行,可逛遍了整个村子,别说一个人了,连半条狗都找不出来,那些我们走来时见着的灯光此刻也已经熄灭了。现在还不到六点钟,村子里就已经没有了人员活动,我们不禁面面相觑,任谁都觉得这个村子古怪得很!
但是就这么回去我们也不甘心,回去就是坐以待毙,留在这儿说不定还能找出点什么线索来,也甭管这是人村是鬼村了,先待着再说吧。
这么想着,我们便随意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那户人没有上锁,连房门都是老式的双开木门,后面凿了两个把儿用来闩门。屋内虽然只有几张椅子和一张木床,却收拾得干净利落,也没有太多落灰,不像是没人住的样。我们四处转了一圈后,确定屋子里头的确是一个人也没有,这才放心用一根扁木棒往那门把儿上一插,牢牢闩住了门。
屋里没有电灯,只找到了一盏旧式的灯台。我们点了灯之后便围到了一起,郑海荣掏出手机看了看,信号那栏还是空的,一格也没有。
瘦猴低声骂道:“什么破村连格信号都没有!”
我说:“不止没信号,还没电没自来水,有个灯台你就知足吧。”
瘦猴又嘀咕道:“这他娘的也太古怪了,穷得跟山沟里似的。”
的确,方才在村中转悠的时候,这村子里没一户人家起了水泥房,都还是破旧的土砖房,按理说他们这个村子直通马路,经济算是好发展的了,不应该穷成这个样。
而且这一路走来也未免太过安静了些,难不成往日里那些在草丛里扑腾得欢快的虫子都冬眠了死绝了吗?
但此刻我们也顾不了那么多,天色已经晚了,我们便商量着今晚先在这屋子里歇一宿,等到明天再出去看看。
然而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三声“砰砰砰”的敲门声,那木门随声震了三震,连门上的灰都震得灌进了我的鼻腔,我们松懈的神经又一下子绷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