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伞人似乎看懂了他的神情,将手中另外一把伞递给他道:“走吧,我姑且算个江湖郎中,一般不杀人,不过我的朋友就不会放过你了。相见即是缘,这把伞借你。”
顾绪之的头上也被罩了一把伞,伞面这次不再是牡丹,而是一直凰鸟,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此人与皇室有关。
他像是惊弓之鸟,绝不会与任何皇族有交集,以免言行举止暴露身份。
沿着来时的路,他回到了粮库。
只是到地方后库门竟然大大敞开,像是在昭告此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顾绪之怀着忐忑的心进去,发现壮汉竟然满身血污,已经死了,守粮食的那些乔庄人也全都死了,而粮仓一扫而空。
粮食呢?
顾绪之望着空荡荡的库屋,理不出思路,他知道的线索太多、太乱。
事情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
他第一次辗转到一处粮库时,守粮的人全死了,除了他一人,这次又是这样,仿佛专门挑他离开的时候动手。
顾绪之骤然觉得背脊一凉,转身就往屋外逃,他们一直都在找内奸,这是在挑替罪羊。
“原来真是你。”他被截在了门口了,管库的头目竟然从运河码头回来了,他被搀扶进来,看着空空荡荡地粮库和横尸,一切都仿佛明了。
有那么一刹那,顾绪之想过要辩解。他退后几步,虚张声势道:“既然知道了,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还回这地方等着你?你在运河没死是为什么?”
“……”头目一愣,运河上那人的确是有心放过他,不然他怎么跑得掉。
顾绪之从怀中摸出一瓶药道:“这几日是不是觉得很心悸,晚上失眠多梦?”
“你想做什么?”他知道有内奸,上面只是让他暗暗地查明,是他想邀功明目张胆了,反而惊动了在暗处的人。
顾绪之不慌不忙,徐徐图之,他道:“这粮仓背后的主人是谁?”
头目一愣,竟然勾起了嘴角,他微狭着眼,意味不明地瞧着顾绪之,“阁下以为这是谁的?还是想认为这是谁的?南蜀虽然地少,但他四通八达,把解药给我,我就告诉你背后的主人。”
顾绪之扒开药瓶,当着头目的面将药一点一点地往外倒,“这药要是少了一半效果就不明显了,下一瓶解药半月才配出,也不知道你还有命活没,还受伤了。”
“我说,”头目道,“这里有水域,所以……唔……”
两把长剑穿过头目和搀扶着他忍的胸膛,头目连回首回望的机会都没有,就断气了。
穿着晋卫服的两人收剑后自觉的排开,让顾绪之看清楚了身后的人。
红色伞被轻放在屋口,他望了一眼在风雨中摇曳的荆桃树后侧首看着顾绪之,带着笑意道:“都说了要送你一把伞了,你还不要。”
……这跟伞有什么关系?!
“你果然还是要来杀我灭口?”
撑伞人轻笑一声,“不,我想来跟你交个朋友,你这拿着伤药都能哄骗人的性子,我喜欢。”
顾绪之:“……”
“不过,兄台,这些稍后再说,有人虽然不杀你灭口,但想抓你……你瞧瞧屋门口。”
顾绪之从善如流朝屋外张望,门口竟然还站着一身穿着晋卫衣衫的人,那人身形修长,背影傲立挺拔,此时他一手背负身后,一手正扬起,接着从屋檐上掉落的雨滴。
突然一道惊雷应景爆出,之前渐收的雨势瞬间如泼倒落。
顾绪之全身倏然一颤,从船上下来的狠绝人竟然是简书。
“你现在是跑呢,跑呢,还是跑?抓紧时间走后面。”
顾绪之刚回过神,便听见耳边又传来声音,“算了,当我没说,他似乎心情已经平复好了,别惹疯狗,万事好说。”
……英雄所见略同——疯狗惹不得。
简书扯下脸上的面具,径直向屋内走来,他打量了顾绪之几眼后,将面具递给撑伞人,并道:“阿朔,带上他走,如果他再跑,打断他的腿。”
“简子俞,”顾绪之吼道,“你他娘的敢!”
在离开简书的这段时间,顾绪之已经在鱼龙混杂的大圈子里见识了好多粗话,现在真是物尽其用,他不会只骂简书是“狗”了,喊爹骂娘也能行。
正向粮库内屋走去的简书骤然顿住步子,他折回两步,冷冷地看着顾绪之,眼中迸发的寒气似乎要冻僵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翕动着嘴,说:“敢还是不敢,顾绪之,你尽管试试,看我看不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