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一激动,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思绪清楚、话语连贯,但顾绪之并不在意。
竟敢说他是骗子!他娘的到底谁是骗子。
顾绪之丢了面具,手握成拳头,照着顾绪之的脑袋就是一拳,“谁是骗子?你有种在说一次。”
简书见面具脱离了顾绪之的手,慌忙从他身上爬起去捡面具,于此时顾绪之握紧的拳头又挥上了简书的脸……
简书连着挨了两拳,也十分生气,但他现在拿到自己的面具,顾不上那么多,他想要带上。他转个身,用后背挡住顾绪之,顾绪之抓住他的后领子准备在给他一拳时,简书已经将面具带在了脸上。
顾绪之见简书带面具就想到他杀人面无表情的样子;威胁他要打断他手脚时的表情,拳头陡然变成了鹰爪,想要去抓掉他的面具,“简子俞,你才是骗子,你是骗子,你一直都骗我,你还敢骂我是骗子。”
顾绪之的声音如炮仗,嘴里不停地吼着“骗子”,拳头一下一下地落在简书的身上,即使落空他也不在乎,更不在乎自己砸到木框上受伤的拳头。
被刺激到的简书吸了吸鼻子,眼睛陡然狭了一下紧接着瞪大,他猛然用力推开顾绪之,随手撕扯了屋里的一幅画,握着卷轴挥舞,“走开,走开,别过来、别过来。”
顾绪之抄起身边的瓷瓶,准准地丢到简书的手上,卷轴棍与瓷瓶相撞,瓷瓶碎了,而简书的手也被卷轴震疼,丢落到地上,乘此空荡,顾绪之学着简书扑上他的样子,将简书扑倒,然后他再次对简书挥动了拳头。
“狗东西,我骗你,你骗我你是姑娘,你骗我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你骗我你会辅佐我,你骗我去从军,你骗我你喜欢女人,你还谋逆,你逼我杀你……你怎么没死,你怎么就死不了,你为什么要这么来折磨我……”
顾绪之心里汹涌澎湃的怨气从心底喷发,恨不得将简书打死一了百了,这样对得起他的尊严也对得起太傅,更对得起年少的自己。
——看着简书活着他难受;看着简书耀武扬威他更难受……
你怎么不去死!
你死了怎么又要跑回来……
简书就这么硬生生地挨着他的拳头,即使再傻的人疼了也知道反抗,但简书只捂着自己的耳朵,喊,“不要,不要。”
面对简书的求饶,顾绪之并没有打算放过简书,他依然想要揭开简书的面具,想要看清楚他每一个神情,求饶、委屈、以及对他的怨恨,这样他才能感受到报复的快感。
他想要简书生气,想要简书发狂,想要看清楚他的脸……
“简子俞,你对得起我吗……我留你全尸你对得起我吗?”
屋子里的响动早就惊动了夜溪殿的人,宫女看见屋内刺目惊心场面站在门边不敢动,只能对院外的侍卫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侍卫忙从院外冲进屋里,看见是顾绪之骑在简书身上殴打他,并没有做出什么阻止,只是单膝跪在一边警告顾绪之,“殿下,再打他就死了。”
死了好,朕就是要打死他,打死了干净……
侍卫相互对
视了一眼,俩人拉开了顾绪之,另外俩人围着简书,提起他后就准备往屋外走。
简书睁开眼睛,看着没人在打他,但他身边却有两个侍卫,这些人捆住他,拳打脚踢,还灌他药……
简书更疯了,他挣扎着,喊着,“放开我,放开,”他目光漫无目的,声音嘶吼,“长安……救我。”他声嘶力竭又无希望的喊叫将顾绪之更加气极。
顾绪之一口气还没喘出,对着身边的侍卫就是一脚踢去,“滚,谁让你们进来的,滚远点,都给我滚。”
谁都没有见过顾绪之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们不敢犯上,只能放下简书,退到了门外守着。
离开侍卫的禁锢,简书慌忙的远离侍卫,他连滚带爬再次躲到了床底下,想捂着自己的眼睛;想捂着自己的耳朵。
顾绪之爬到床底下,抓着简书的衣襟,怒喊,“滚出来,你给我滚出来……”
“不要,不要,我不出来,”俩人拉扯中,简书的面具终究被碰掉了。
简书一惊,更加慌张,他穷极思极,抓着掉落的面具,瑟瑟发抖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膝盖里,喊道,“长安,长安,救我,长安你在哪里?”
他眼睛里的眼泪像湖里漏的水一样,扑簌簌地掉落……
顾绪之突然愣住了……
为什么简书要叫他救他,他们已经反目成了仇人,他们生死相逼……他们不再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了。
他的记忆散到了哪个时间点?!
顾绪之怔然许久,直到文昌提着药从屋外快速走进来,“殿下,他是不是发病了,药,我将药带来了。”
顾绪之突然瘫软一般坐在了床榻边上,对文昌公公挥挥手,示意喂给他药。
闻见药味,声音喊得更绝望了,他声音逐渐暗哑,“长安,不要,我不喝毒药,长安,别走,你陪着我……”哭到最后,简书低喃说,“你能不能看着我喝下去,等我死了再走。”
听到这里,顾绪之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被刺疼了一下,脸上也出现了冰凉的水痕。
他这事怎么了?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
他当初是这么想的吗?
想要让他看着他死?
当初他为什么不想看着他的?
顾绪之很迷茫,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赐给他毒药,自己去了哪里?
“殿下,御医说,这药要是喝晚了会更伤他脑子,到时就真成为傻子了。”
“傻了好,傻了好……”顾绪之似有似无地说着这话,也不知道是讲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文昌的。
文昌忙以下犯上拉着顾绪之的手腕,“殿下,使不得,顼王哪里要他上战场……”
顾绪之伸出手说,“把药给我吧,我来喂他。”
顾绪之纡尊降贵再次蹲到了床底,将药碗递给简书说,“来,喝了药就好了,药喝了长安就回来了。”
“真的?”简书耸耸鼻问。
“真的。”
“不会的,不会的……长安不要我了,他讨厌我了。”
“子俞,”顾绪之掰着简书的脸说,“看着我,我就是长安……”
他们谁都不记得俩人最后一次温情说话是什么时候了,底是过了多少年。
看着简书朦胧又涣散的眼神,顾绪之继续说,“这药喝了毒就解了,我跟你一起上战场,以后……”
顾绪之突然说不出以后……
顾绪之用手摸了摸简书的眼角,抹去他眼里的水泪痕迹,“来喝药。”
就这样,顾绪之哄着简书喝
了药。
文昌接过药碗后,对着宫女道,“进来赶紧收拾干净。”随后他还让侍卫去医属院请了太医。
顾绪之对简书下了狠劲,出血的拳头不算什么,只是他的手出现了其他反应,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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