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谣。”母亲说:“你可清楚古族系真正特别的原因是什么吗?”
“我不知。”小小的湛天谣摇着头,然后母亲告诉了她。
“我古族系的生蛇神树跟寻常神树不一样,乃是绝对无法效仿的存在……”
白凝羽的声音与过往里母亲的嗓音几乎重合到了一起,同时问道:
“你可记得你们湛氏的生蛇神树在哪儿?”
“记得……”
她当然记得,想忘也忘不了。
虞宫王宫里,有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地面上宛如冷宫一般,平时连洒扫的宫人都不会去,到处都是枯枝落叶、杂草丛生。若有人误闯入这里,就会被困在层出不穷的迷宫阵法当中,需要知道阵法生门的人通过重重的障碍之后,才能找到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
湛天谣第一次来到此处是在成为准族长之后,由母亲亲着她的手,引领着她。
母亲带着她步入黑暗的通道。
在那黑暗地下的尽头,有暗泉与石滩。滩上一片平坦,看不见树的枝干,更看不见神树特有的粗壮气根。而湛氏的神树就藏在这地下。它完完全全的埋在地下,必须深挖三丈,才能见到一截树根,才能像寻常人家那样切下一段树根,剖开来,求得卵壳。
历代湛氏族长亦或者说是所有的古族系,皆是出自这深埋在地下的奇特生蛇神树。它是唯有古族系才拥有特殊神树,是能求出天赋卓绝的后继者的神树。
与十二灵兽神鸟降生的鹰喉峰高耸入云端不同,古族系的生蛇神树正好相反,是深藏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
“……本身长在地下且没有树干与枝桠,你们历代族长都只能从那长在地下的树根里求得卵壳,那是你们古族系所独有的生蛇神树。”
白凝羽很清楚这些。
湛天谣作为族长,自然也清楚哪些,更去过那里,只是她也把它忘了。
有其他的东西让她努力忘记加,现在她却再度被迫想起。
原来是她后来每次前往神树所在,都必须要经过一大片火红。
那便是白凝羽亲手种下的无根之花,是湛氏用来让别人臣服的“手段”。
母亲死后,湛天谣必须禽兽去摘那些无根之花,每次看见那些火红的怪诞花朵,她就仿佛看到了湛氏被束缚在古族系、束缚在白凝羽手中,无法由自己掌控的宿命,她就会恨到夜不成寐,让她遗忘了红花的后面还有那仿佛通地下的黑暗通道。
她记得黑暗的地下,是仿佛没有的整片石滩,瞒天过海的藏着生蛇神树……
“那是古族系续存的关键,是古族系最大的秘辛。”
湛天谣记起来了。
“那里就是一切的根源。”她说。
“不。”白凝羽却否定道,“最大的秘辛不是神树。”
他说:“是藏在那片石滩后面,藏在更深处的那些东西。”
“那些……东西?”湛天谣努力思索,想到脑袋的犹如针扎般的剧痛起来,依旧想不起来那石滩之后还有什么。
“我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能得到天道加持的从来就不是你们湛氏,而是天帝。”
“初代天帝就姓湛,为何不是湛氏?”湛天谣抱着针扎似的脑袋,声如细蚊。
“神树之后还有一个地方你当真从未去过?”白凝羽不答反问。
“我……”湛天谣头疼得更加厉害了。
那好似才是她真正不愿面对的真相,因而被她拼死封存。
“我再说一遍,湛氏从未没有获得天道加持,获得加持的只有天帝。”
白凝羽的声音朦胧如初,毫无起伏的语调却让湛天谣心底升起一阵寒意,让她不自觉浑身颤抖。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白凝羽看湛天谣的样子,彻底失去了耐心。
“一切不仅是与初代天帝有关,而是囊括了历代诸位天帝。”
他说:
“人为万物之灵。上古时,妖魔相对人灵而生,便以人为食,成就卓绝之妖魔。”
天道至高,如同万物之首,凌驾一切之上。
而与“天”相生相对的“大地”,便是以“天”为食……
“有得必有失,这便是无可违逆的道。就是这样的‘道’,孕育出了虞宫易守难攻、风调雨顺以及无数良田的千里沃野。”
一个答案,或者说唯一的一个答案,在湛天谣脑海中呼之欲出。
白凝羽没有给她思索的时间,直接道:
“是历代天帝的血肉之躯。”
他说:“通往地下的通道尽头有历代天帝的血肉之躯,你们虞宫的沃土是历代天帝的血肉之躯堆积出来的天道加持,是地以天为食的佐证。”
“……”
“你们虞宫湛氏是历代天帝的守陵人。”
他说:
“是死后葬在虞宫王城之下的历代天帝加持了虞宫,而不是你们湛氏。你们湛氏只不过是天道加持者的守陵人。”
历代天帝的尸骨不断滋养着虞宫土地,才使得虞宫成为沃野千里的土地,因此虞宫才能得到天道加持。
“你们这一支虞宫湛氏,最早只不过是初代天帝从湛氏一族里挑选出来的墓地守陵人。你的父亲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才必须得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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