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片空前混乱的种族仇杀之中,赛义德等人在长官的指挥下,勉强杀出了一条血路,翻越了狭窄的加里波利半岛,逃到了达达尼尔海峡的岸边。在这里,赛义德等人陆续会合了一些逃出追杀的土耳其移民,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近万人,准备一起渡过海峡,前往眼下还算安全的亚洲。
但是,他们遇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缺少船只!
此时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已经分崩离析,原本驻扎在这一地区的土耳其舰队,自然也是彻底瓦解,水手们不是烧了船只回家,就是做了海盗,所以赛义德等人的手头连一条船都没有。
虽然作为当时欧洲地区最为繁忙的海上要道之一,达达尼尔海峡内总是少不了来来往往的意大利商船,足够把这些土耳其难民全部运过海峡——毕竟这条海峡极为狭窄,只有一两公里的宽度而已——可问题是,诸位趁火打劫的意大利船长们,居然把渡海的船票卖到了每人五个金币的天价!
最后,一部分身边还有些积蓄的土耳其人,纷纷咬牙购买了昂贵的船票,渡海逃回了亚洲。而剩下几千号身边没剩下什么财物的倒霉蛋,则只能在海边的简陋营地里继续苦熬,等着不知什么时候能来的救援——赛义德的长官在带着少数亲随上船的时候,曾经向剩下的人许诺,只要他一到小亚细亚的某个港口城市,就想办法说法当地的土耳其军政长官,组织船队前来加里波利半岛,援救被困于此的土耳其军民。
遗憾的是,他们等了很久很久,也没能等到来自亚洲的救援船队,倒是等来了东罗马帝国的讨伐军。
“呜呜——”
“希腊人!希腊人的军队来了!”
伴随着远方传来的一阵号角声,土耳其难民的营地里顿时一片骚动。而当女人们裹着面纱落泪哭泣,男人们抓起武器准备跟基督徒拼命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们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紫色的荆棘王冠和双头鹰旌旗?难道是那个异教徒皇帝亲自来了?!”
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枪,额头开始渗出冷汗的赛义德,忍不住如此喃喃自语道。
猎猎招展的旌旗之下,身披铠甲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眯缝起双眼,扫射着对面的土耳其“军队”。
事实上,要把这些没有一匹战马的乌合之众,给强行算成是军队,实在是一件非常之勉强的事。
此时聚集在这片海滩上的土耳其人,有超过七成都是没有战斗力的妇孺和老人,剩下少数准备迎战的青壮,也是一个个全都衣衫褴褛、面容憔悴、队列散落,怎么看都是没有接受过什么军事训练的模样。
他们大多数人的手里,只有最粗糙的长枪,也就是在木杆的前端,带着一个用生锈铁片包裹起来的尖头。身上也没有锁子甲和皮甲,而是只能穿上了一切找得到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好像一只毛球。虽然这么多层的衣服,勉强也能起到一点
防御箭矢的作用,但在炙热的夏日阳光下,很快就让他们热得汗流浃背了。
少数人的手里也有简陋的盾牌,但在皇帝的眼中,那根本就是个钉了两条布带挽手的酒桶盖子而已。
由于土耳其难民中的青壮年男性的数量不多,甚至连一些戴着面纱的健壮妇女也被编入了军阵。
相反,得益于君士坦丁堡城外缴获的巨额军械,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麾下的部队,虽然大多也是召集起来没多久的乌合之众,不过在装备方面却已经称得上“奢华”——人人都穿着全套的链甲或皮甲,还有铁铸的头盔,外加弯刀、长剑、标枪等全套兵器,手里的小圆盾也是蒙着铁皮的高等货色。
但是,尽管有着装备上的绝对优势,皇帝却并不打算直接发动进攻——如今,他的身边只有几名骑士,几十名职业雇佣兵,两百名从君士坦丁堡征集起来,草草训练了几个月的半吊子民兵,以及一百多名从附近村庄里召集到,完全未经训练的武装农夫而已,论人数还不如对面那些“敌军”的一半虽然只要不惜代价地发动猛攻,绝对可以把对手赶到海里淹死,可皇帝并不喜欢这种缺乏技术含量的做法。<!--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