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知风站起来摸了一下他的络腮胡,淡淡道:“我去把胡子剃一剃。”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南川萋愣在原地,五年了,他终于肯收拾收拾自己了。
落日悬在山头打哈欠,过了好久,月知风都还没回来。
再等了一会,还是不见月知风,于是南川萋就有点急了,决定往月知风去的方向寻上一寻,口里还一边大叫着“月将军”,声音传遍整个山谷,惊得刚回巢栖息在嫩枝上的鸟儿扑棱棱地乱飞起来。
“别叫了,在这里!”
南川萋终于听到月知风的回应,虽然他语气里似乎透着点不耐烦,但南川萋却很兴奋,往声源跑过去。
只见那里有一条清澈的河流,河水被落日染成灿烂的金黄,反射着水波粼粼,正是夕阳无限好啊无限好!而月知风正背对着她蹲在河边有点笨拙地捧水洗脸。
这个场景让南川萋感觉到有点好笑,试想他平日里何番威武,何番矫捷,今日里却怎么像个笨拙的小孩般无措。
“月将军你剃好胡子了吗?”南川萋忍住笑走到他旁边捧些水洗了洗手,感觉了一番水流过指间的舒服和凉意,助力她压下哽在喉头的笑意,然后才回过头去看他。
月知风于是也转过头看向她。
但他没想到这一转头终于引爆了南川萋强压下的笑意,只听噼里啪啦哇哈哈哈的笑声传遍了山谷,再一次把刚刚重新栖息在枝头的鸟儿又惊得扑棱棱的乱飞起来,或许它们其中的一两只心境清明,都听出了这是大逆不道的小士兵对大将军□□裸的嘲笑。
南川萋也知道这样不对,试过几次强忍笑意,但一看到月知风的脸,她就完全无法自持。
只见月知风手里拿了一把匕首,但脸现窘迫之色,而之前几寸长的胡须,此刻稀稀疏疏,好像被拔了草的土地,但又没拔干净的感觉。南川萋艰难地忍住不笑,但须臾又爆笑出口。但月知风竟然没有发火,待她终于捂住嘴稍停了,才问道:“很难看吗?”
南川萋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回道:“哪有,月将军丰神俊朗……”还没说完,又大笑出口。
“行了,别笑了……”清了一下嗓子续道:“你给我指指,是哪里没弄干净。”
南川萋竟觉得他眼里透出认真温柔的神色,心中一动,终于能忍住不笑,说道:“右边脸上和左下巴都还有胡须……不是,是右边脸,左边下巴……不是不是,上一点,再上一点,下一点……”
南川萋看着月知风手拿匕首刮着自己的脸,但又总找不到正确的位置,一个在战场上那么英武果敢的人,刮起胡子却那么笨拙,匕首似乎都要割伤他的脸了,看得南川萋好心焦。
“还是我帮你吧!”
南川萋再也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拿过月知风手里的匕首,然后认真又轻巧地给他刮着脸上的长短不齐还有些扎手的胡须,她以前也给她爹和她二师兄
刮过胡须,但都不及这次来得专注吧。
“你看这里你都把脸皮划破了,等会要上点药才行。”
南川萋仔仔细细帮他把胡须都刮干净了,还顺手帮他理了一理头发和衣服,等到再端视他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月知风哪里像什么凶狠冷酷的毒将,这就是一个翩翩脱俗的美男子,身材挺拔、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里此时满满都是温柔的神色。
此时春风又来凑热闹,拂起他柔白的袍子和洒肩的乌丝,他悠宁明净地立于那里,超凡脱俗,与世无争,聒鸟为之安静,春风为之驻足,那一边的河流和周边的草木,决然为他隐去了光彩,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乌如漆墨中双眸的温柔,盖过日月星辰,胜过万千风景。
他那清泉般的声音响起:“好了吗?”
“哦,好了,好了!月将军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嘛!呵呵!”她好久没见他这副模样了,微微发觉自己耳根有点烧,于是转过头去看山头,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日光早已隐去了,天边只留一丝金黄,夜幕降下,而月亮,也悄悄地登场了。
月知风摸了一摸脸,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回复冷静的神色,顺手接过了南川萋手里的匕首,说道:“走吧,回去吃点干粮,明朝早起赶路!”径直往回走。
南川萋心中微动,默默地跟在后边,抬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暗自一叹,这是属于她和他的最后一晚,明天,故事全都归位?
作者有话要说:春风和鸟儿请求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