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平九在一片雪原上行走,头顶没有阳光,目及之处都是风雪,
忽然他的衣角被人拉住了,他回头看去,却没有人,雪原上仍是一片空荡荡的。
忽然他听到了啜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了
一个巨大的冰山。
有一个女人的哭声从冰山里面穿出来,颤抖的,悲伤的。
“你要去哪?”那个女人的声音问他。
平九的双手触摸到冰山上,他发现自己的手指也开始结冰,指骨逐渐变成冰石,与那巨大冰山连接成一体。
那个女人的声音不绝于耳,“你要去哪?”
“你一定要走?”
“为什么你们都走了……”
哭声变重了,声音却小了,好像那人正渐渐远离平九,哭声也被淹没在这一片风雪中,而平九从手指开始结冰,渐渐的冻结了全身。
在他被冰石完全淹没之前,他听到了最后一句微弱的呢喃。
“师兄,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平九醒过来的时候,正看薛事安皱皱巴巴的一张大脸正趴着看他。
薛老怪问他,“你知道你睡了多久?”
平九动了一**体,却发现四肢极为僵硬,那股寒气已经逼到了骨子里,他缓慢的坐起来,声音嘶哑的问道,“多久?”
“两天半。”薛老怪看了他一眼,又撇开眼,阴阳怪气的一哼,“你再折腾折腾,估计半个月也撑不过去了。”
平九看着自己掌心又蔓延开一点纹路,神色一时间有些怔忪,片刻后才道,“无妨,瑞王的业莲草已经在路上了。”
听见这个薛老怪的神色不仅没有展开,反而变得越来越凝重,他重新看向平九,问道,“你真的要这样?”
平九道,“若能有别的选择,我怎会不争取?”
薛老怪拧紧了眉毛,道,“明潇的事并非全错在你,况且她的身体……”
接下来的话薛老怪没有说,平九道,“我明白。”
顿了顿,又道,“当年若不是我一味的想要报仇,她也不至于如此。陆明潇活了二十年,不知道除了她之外别的女人长什么样,她没下过山,不知道豺狼虎豹多凶恶,也不知道男欢女爱什么滋味,别的女人早已生儿育女,她却自己还活的像个茫然无知的稚童,你说,她这算是活过么?”
平九往外看去,天上蓝的一点云都不见了,继续道,“而我,我阅遍了人间胜景,尝遍了山珍海味,也体验过****,我潇洒过,被人憧憬过,也真真切切爱过别人,我是真正活过了。”
薛老怪见平九虽神态颓唐,却毫无动摇之色,只叹了一声,道,“小秋鸿,你恨你师傅么?”
平九视线看回来,轻浅的勾了一下唇角,道,“旧事何苦再重提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