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琅再柔，也还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一巴掌下去自然颇有些力道，小满被打的有些懵，等宣琅从自己身上手忙脚乱地起来，他刚想解释，就看见云娘朝他使了眼色，只好憋着气自顾自站起来。
“巧玉快过来，把宣少爷扶回楼上，好生照应着，”云娘盈盈地走过来，拍了一下巧玉的脑袋，假装怒道：“你这贼妮子，别仗着宣少爷脾气好就瞎闹，再趁着少爷喝醉酒给他乱穿衣服，我定打断你的腿！”
巧玉自然不服气，嘟囔了几句，还是乖乖把宣琅扶好带上了楼，两旁都是围观的人，时不时发出揶揄嗤笑声，宣琅涨红了脸，飞快上了楼。
小满远远望过去，只看到楼梯转角的一截红裙，脸上还火辣辣的。
他心里想：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云娘应付好杨老板，又把客人们安定下来，回头再来看小满时，已不见他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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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弈臣和吴叔在书房里议事，秋水不敢打扰，端着茶盘和水果在门外等着。
太阳落入西山，余晖洒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上，秋水站的腿酸，又去换了刚泡好的新茶。
终于等到老吴开门出来，老吴瞧着昏昏欲睡的秋水笑道：“站不住了就别撑着了，去休息吧！”
秋水摇头，反问：“吴叔喝茶吗？”
老吴摆手，他只喜欢嘬两口老酒，并不爱喝少爷那比金子还贵的茶叶。
秋水见老吴不喝，也不多劝，迈起小步子就进了傅弈臣的书房，不过是见少爷，那小步子蹦得欢乐，两步并作一步，老吴无奈地看着秋水的背影，心里隐隐生出些不安来。
“少爷，您喝茶。”
秋水人未到，声音已经从门口传来，傅弈臣手里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放好，秋水就蹿了进来。
手里握着的账本被秋水看了个正着，不过秋水也不知傅弈臣手里是什么，只当是要紧的东西，连忙目不斜视道：“少爷，您先忙，我什么都没看到。”
傅弈臣不喜欢在人面前遮遮掩掩，索性把那簿子放到桌上，“看到也没什么。”
“嗯？”
“你可知这是什么？”
“不知道。”
傅弈臣也不答，漫不经心地捻开那本簿子，秋水放下茶盘，站在原地想了想，一下子福至心灵，试探问道：“是不是二姨太一直在找的那个东西？”
刘月娉一直大张旗鼓地在宅子里找，说那小倌盗了刘泰中的贵重财宝，秋水同其他下人一样，一直以为定是个价值连城的财宝。
谁能想到，竟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账簿！
傅弈臣一愣，他确实没想到秋水这么聪明，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否认也是欲盖弥彰。
“你倒是聪明。”
“二姨太怎么会花那么大的功夫找一个账本？”
傅弈臣看他，有意让他猜，秋水便自顾自猜下去，“一个账本，怎么这般紧要，让二姨太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甚至比他弟弟的死都更重要，一定是这个账本上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决不能被别人知晓，少爷，我说的对不对？”
傅弈臣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玩味地看着秋水。
秋水歪头又想了一会儿，蓦地眼前一亮，笑着说：“我是不是算帮了少爷的忙？”
“怎么说？”
“如果我没有出现，少爷也没机会拿到这个账簿，更不能抓住二姨太的把柄。”
“把柄？我为什么要抓住二姨太的把柄？”
秋水眼珠一转，半个身子趴到傅弈臣的书桌上，语气里带点小骄傲道：“我就知道。”
傅弈臣呷了一口茶，眼里带笑道：“知道这么多，看来我是不能把你留下了。”
“啊？！”
秋水瞬间愣住，唇角的笑意还没收回，就凝滞在脸上，他讷讷道：“少爷，您、您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背叛我？”
“我绝对不会的，少爷，您要相信我！”秋水泪盈于眶，攥着傅弈臣的袖摆，拼命摇头，可傅弈臣丝毫不为所动。
他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傅弈臣想。
他若是只小狗倒也罢了，留在身边还能排遣寂寞，可秋水不是，他不仅比一般人更讨人喜欢，还机敏伶俐，特别是那双眼睛，射出来的眼神落在傅弈臣身上，会让他浑身不自在。
心狠一点，再狠一点，方能了断这孩子莫名的纠缠。
于是他无动于衷，眉间渐渐蹙起，秋水不敢抬头看，百般撒娇眼泪都没用，只好使了最后的招数。
“反正我就赖在这里，我是不会走的，”他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傅弈臣的腿，耍起了无赖道：“少爷要是实在不信我，就杀了我，总之我不走。”
傅弈臣觉得好笑，“你这条命是有多不值钱，这么天天把死挂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