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得怎么样?”闫稑扯了一下只背了一边的双肩包。
林珏点点头,答说:“还可以。”
闫稑看他整张脸都是青白色的,不禁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想吐。”林珏被问到以后,终于准确地说出了这个感觉。
他说完立即飞快地往教学楼里走,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至男用洗手间,蹲在一间隔间里,使劲呕吐起来。
吐出来的东西带着发酸的奶味,还有早餐吃进去的鸡蛋和蛋糕。食物消化到一半,都散发着酸溜溜的刺鼻气味,它们和洗手间里的异味、用来镇压异味的熏香味混在一起,强烈刺激着林珏的嗅觉,让他吐得眼冒金星,胃里的东西不断从嘴巴里涌出来,还通过鼻腔,擤出了酸水。
追进来的闫稑见状急忙从书包里面掏出纸巾递给他,站在隔间门外关切地问道:“还好不好?”
“纸……”林珏没顾上太多,他递过来的纸巾很快就用完了。他往外边摆手,闫稑把一整包纸巾塞进了他的手里。
他还在吐,简直要把胃里的酸水全给吐出来。
口腔和鼻腔里全是牛奶和食物混杂在一起的酸味,呛得林珏不敢吸气。手里的纸巾糊成团,他擦完了嘴巴,又用一张干净的纸巾擤鼻涕,很快,一包纸巾用光了。
林珏的手里拿着纸巾的包装袋,双手撑在膝头上,视线里冒着金星,看着抽水手柄上的水锈,目光呆滞。
变魔术似的,闫稑从书包里面翻出了半包纸巾,递给他,问:“还需要吗?”
林珏接过纸巾,里头还剩下两张。
他用力啐了两口,让口腔里剩下的酸味尽可能地吐出来,然后用一张来擦干净嘴巴,另一张擤了鼻水。
“怎么回事?”看他虚软着身子从隔间里出来,闫稑的眉头紧皱。
林珏也不知原因,可能是早餐吃得太急,也可能是夜里受了凉,或者两者兼有之。他虚脱地摇头,刚刚走到洗手池前,突然觉得肠子那一块一阵翻滚绞痛,一个不详的预感蒙上他的心头。
他骇然睁大了眼睛,从镜子里盯着闫稑,苍白得像蜡烛的脸上奇异地泛出了红光,吞吞吐吐地问:“你还有纸巾吗?”
“嗯?”闫稑怔了一下,看到他捂着肚子,整张脸都难受得皱起来,连忙道,“你先去吧,我到外头去买。”
林珏没有功夫和他多说,立即冲进一件隔间里,砰地关上门,解开裤子蹲了下来。
随着他待在隔间里的时间加长,那些令他窘迫和狼狈的不适也渐渐消失。
蹲下来的时间久了,他甚至觉得双腿都在发虚,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他只差没有直接昏倒,摔进便池里。
而他的尴尬在闫稑把一包未开封的纸巾从隔间门底递进来时,达到了顶峰,让他一瞬间全部清醒过来。
林珏起身抽好裤子,按下抽水手柄,虚弱地靠在旁边,过了一会儿才开门出去。
站在洗手池旁的闫稑抬起眼,眼睛里满是关切,问:“好些了吗?”
林珏不知道自己是该摇头还是点头,他拖着双腿走到洗手池前洗手洗脸。
这时,闫稑的手突然伸过来,拨开他的刘海,放在他的额头上。
“好像有点儿烧了。”他说,“去趟校医院吧。”
林珏无可奈何,想到要是他能够参加实验复赛,现在这副身体肯定抗不过,所以点了头。
闫稑站过来扶住他的一条胳膊,握住他一只手,惊异得又说:“你手上都没温度了。”
他的意识有些茫然,闻言只是牵强地扬了扬嘴角。
锁在教学楼停车处的自行车是没办法拿了,闫稑扶着林珏走到路边,左右张望着。
林珏奇怪,问:“不认得路吗?”
“不是。”他摇头,“等校车。走过去就太远了。”
他恍然点头,只见闫稑放开了自己,双手伸向身后,抓住背心后背的领口,忙问:“你干吗?”
刚刚问完,闫稑已经把背心脱下来了。
“穿上吧,校车是游览车,会吹一阵子冷风。”他把背心递过来,另一只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林珏犹豫了一会儿,接过来,上面还有他的体温,抓在手心里的质感又柔软又温暖。
“谢谢。”林珏
“没事儿。”闫稑毫不在意,见到路口有一辆快坐满员的校内游览车开过来,连忙走出道牙外招手拦车,不忘回头提醒,“快穿上。”
林珏见到车已经停下,司机大妈正用目光敦促他们快点儿上车。于是他赶紧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跟在闫稑的身后,坐进车里。
才坐定,闫稑突然又弓起身子站起来,弯腰站到位置旁,对林珏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往里坐,道:“你坐里面,外面风更大。”
林珏怔了怔,把身子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抬眼看到坐在左侧的女生正观察着他们,顿时耳朵有点儿发热。
在校园里面短暂停驻的游览车又开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林珏很快感觉到四面八方扑来的冷空气,让他本就发冷的身子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边的闫稑用单肩背着他的双肩包,手里提着的那个双肩包已经明显有着各种磨痕和变薄的痕迹。
他把林珏的书包用一条胳膊抱着,稍稍侧过身从口袋里拿出钱夹,拿出两张一元纸币,递给前面的大学生,说:“麻烦你,帮我传给司机。谢谢。”